小说下载尽在http://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 书本网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失踪档案三之桃李不言》作者:张景贤 文案: 李慕白就这么莫名地被冠上了杀人犯的罪名 本来已经艰难的人生就显得更加破败了 而就在她觉得自己已经双脚都踏入地狱深渊的那刻 云开雾出现了 可云开雾,云开雾 你真的是能使我的人生得以云开雾散的传奇吗? 内容标签: 业界精英 现代架空 悬疑推理 搜索关键字:主角:李慕白,云开雾(路易斯)。 ┃ 配角:李佳轩,萧衍。 ┃ 其它:推理言情,侦探。 ==================   ☆、第一章   李慕白大概以为她的一生就这样过了。   在一个默默无闻的小城镇长大、上学、工作。   然后再一个人活在这个城市无名的角落,一个人吃饭,一个人看电影,一个人走路,一个人慢慢死去——呵,说起来这也是她的宿命。   毕竟,她也没什么资格有大的野心不是吗?   是的,她说的是野心,而不是雄心壮志。   她可能生来就是那种反骨的人吧——但事实上没有任何人生来就是这样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的,所以这也怪不得她自己、或者说是怪她处的环境。   大概唯一能用的解释,只能用些不负责任的说法就是,这就是她的命吧,她生来就该如此凄惨的。   李慕白第一次见云开雾是在华国的首都刑讯室里,作为3.7特大校园女生碎尸案的重要证人、和嫌疑人。   并且是从命案的事发地F市被引到华国首都警区特审以排除嫌疑。   事情还要从3月7号的早上开始说起。   2006年的3月7号这天天气不错,也是华国众所周知的女生节。   店铺商家无一不抓住此商机大肆宣传庆祝,希望能赚取更多的利益,作为F市最为著名的问经大学也不能免俗。   是以经管院处一栋靠近山坳的宿舍里,一个校学生会的女生为了确保3月7号校女生节的她在大路上的摆摊事宜到位,一大早就提前起床出门去抢占摊位了。   彼时的天气还有些春寒,似乎远处天边带着远古寒凉的山风从两山之间灌了进来,让人不禁有些颤栗。   那个女生在拖箱提袋路过李慕白宿舍——也很巧就是307宿舍时,装着彩带和彩球的袋子不小心掉落。   女生寻着球往回走时,猛然看见她们的宿舍门大开着,站起来随意一瞥,竟然看见满目猩红!   那女生就瞬间有些发蒙,有些奇怪怎么回事。   再一看,似是不敢相信地揉了揉眼睛,好半天她才总算看清楚了整间宿舍的一切。   因为她发现307整间宿舍的血流满地——鲜红的血水喷溅在窗帘,衣柜,书桌台上,全是血红的猩色;而残碎的肢体横飞,以诡异的姿势扭曲着。   离门口不远的地上有一截露着白骨的断手,和黏在地上褐色的肝,微微发紫的心脏的软骨卷曲着……,似乎看不见的床帘里还有更恐怖的景象。   女生的眼里脑海里都是恐怖的炼狱的可怕场景。   站在空荡荡的校舍走廊上,有些年久而斑驳水管,墙壁,灰色地板,土黄色的锈迹,还有一股鲜血汇成的细细地血流溢出门口,向通水口流去,只不过因为时间太久,干涸了的缘故,无一都显露出了令人毛发喷张的恐怖色彩。   那女生眼里所见的场景终于和脑海里得出的结论“叮”地一声汇聚回神后,就大叫一声趴在地上呕吐晕倒了。   那声音引来了旁边宿舍的一个女生不满的咒骂,但那被扰了眠的暴躁女生在也看到那场景之后,似乎也吓到了她脆弱的心脏,使她不禁捂着自己的嘴巴紧紧地闭着眼,还蹲在地上才能平复一下自己。   那女生还在不停地尖叫,而后一会就是害怕的哭泣,然后就是听到声音后一个接一个女生跑了过来,后面是老师,跟着是保安,警卫。   而李慕白是在不知道第几个女生尖叫的时候醒来的,当她掀开床帘爬下来的时候,她还一副睡眼惺忪不知所以的样子。   据说当时悠悠然下床的李慕白揉了揉眼睛,看着门外黑压压地一群人还有些发愣,然后她视线往一瞥,看到了宿舍里血迹遍布的样子,翘起沾了血液的脚丫略微看了一下,除了面无表情外,并没什么反应。   当然这种面无表情的原因有很多种,有可能是还未睡醒,或者说是受到极度惊吓后的呆滞——有一种说法是受到惊吓时,人会瞬间陷入一种什么也不能动,什么也不能说的“冰冻状态”,当然也有可能是因为李慕白的神经传导实在太慢了,又或者杀人的就是她,所以她才这么不怕……   刚开始,李慕白还想朝门走出来眉头皱着,似乎是嫌门外围观的人莫名其妙,想要把门关上,李慕白刚一走,头发上刮到了别铺床帘的血迹,门口的众人就不禁发怵,有一个人还发出了惊叫声。   那声音阻止了李慕白想要再出去的举动,她就顿在那里,用手又揉了揉眼睛,似乎想要更清醒一点。   而后来,她随意一瞥,似乎是看到墙上的什么东西,眼睛一下子瞪圆了,瞬间清醒了似的,眼里盛满了不可思议的震惊,和毛骨悚然。   直到李慕白被警察带走后,他们才知道原来那让李慕白受到惊吓的,是墙上一句用血字写成的话——“是不是很庆幸你没有开灯?”。   后来经警方和尸检组检验证实,在经管院307宿舍死去的女生共有七个,七个女生的残肢,整整拼了一天一夜。   被害的其中三个是本宿舍的女生,另外四个是其他宿舍的同班同学。   全部都是刚好在李慕白回宿舍之后,也就是李慕白刷门禁卡时的12点整后被杀的。   而因为是在三楼,上下不通,走廊和阳台的监控摄像头都没有记录到有人进入那间意义上的密室当中,所以凶案的嫌疑人指向了唯一存活着的李慕白。   虽然李慕白看上去并不像是那么丧心病狂的凶手,甚至还有些弱,但说不定其实她这种平时不言不语的人才是最可怕的也说不一定。   基于此猜测,很多“热心正义”的人士“挺身而出”,李慕白的过往被翻了出来。   李慕白几乎算是那种典型的生活底层的人,性格阴沉,寡言少语,还有些读书人傲骨似的的社交困难患者,经常遭受到来自同班同学的一些严格意义上已经算很严重的伤害。   嘲笑,奚落自不必说,偶然的书本失踪,又或者包里鞋里多了些什么也不消多讲,就光说案发前一天,就有死去的女生的其中一个,还把她唯一一双完好的运动鞋给扔到垃圾桶了……   这件案子的轰动不仅在于世风日下的校园霸凌事件层出,而且也是国际人道主义加大了对预防普通人心理扭曲等心理健康的关注。   更不消说其中两个女孩是市政高官的女儿、三个是本市有名的市政税收重点户——也就是商人家族的孙辈、另外两个是本校校董和老师的女儿,就单单是这么残忍的碎尸案就已经够引人注目了。   而基于以上的所有表象来看,所有人都怀疑这是李慕白做的,而且这说法愈演愈烈,到最后已经变成了性格阴鸷自私的李慕白终于忍受不了同学的压迫,而向她的同宿舍舍友,同班同学挥刀相向,还变态的肢解了她们。   人们的确也觉得是她的同学确实是很过分,也很令人咬牙切齿,但这些能成为她脱罪的借口吗?并不一定,所以整个F市关于此案的说法众说纷云。   本来这件几乎“板上钉钉”的大案子也就只由省城特派员下去督办,却没想到一个心细的警官在厕所的马桶盖凹槽下发现了一滴男人的血液,血液的新鲜度正是在12点左右溅落的,虽然在基因库却找不到匹配的人,但这也就推翻了李慕白是唯一嫌疑人的推断。   录像里除了李慕白也没有人出入,即使找不到凶器,即使有个神秘男人出现。   但很多人被舆论引导,认为可能也是李慕白勾结的,至于他是怎么神不知鬼不觉进到宿舍的事反而无人在意了。   总的来说,这件事虽然出现转机,但也并没有引起太大的注意,警方高层正疲于如何将这件事的社会影响降到最低,能从简找到那个男人是最好的打算了。   要不是后来血液里检测出只在西国首都出现的最新型98k□□,国际刑警组织认为有必要对此□□是否流入华国进行周密调查,所以调来了负责一向负责新型毒品缉毒的云开雾。   如果不是他坚持要传讯李慕白到华国首都做最新精密的检测的话,李慕白很有可能早已经被投入了监狱,生死不明了——毕竟那些权贵家庭的手中也有警方的力量,落入了他们手中,能有好果子吃吗?   而距那滴神秘男子的血液检测出后第二天傍晚,国际刑警组织从西国调来、负责西国首都毒品调查的云开雾警探就已经赶到了华国首都。   云开雾一下飞机驾车到首都警局门口时,就对负责接待他的警员直接要求审讯李慕白,语气中带着不可质疑的力量,让人无法拒绝。   那个警员只好在请示过后,立刻带着他去了华国首都警局总部的底层审讯室里。   阴冷的底层审讯室就是专门为那些重犯审讯准备的,因为寒冷能使人的自我保护机能开发,会降低脑部的活动,使人无法思考更多,更容易得到想要的审讯结果。   从入口向里走去,温度越来越寒冷,而最后一间关着的,就是李慕白。   脚步声在几组不同脚步声的沉稳中极速走着,与之急躁喧闹不同的安静的一角,李慕白低着头坐在刑讯椅上,双手被牢牢铐着,早已精疲力尽。   头顶上悬着的白色炽光灯让她更加恍惚,加上寒冷的侵蚀,使她分不清白天黑夜。   她的眼已经快睁不开了,不过睁得开也没什么用——她甚至连个向外看去的窗口都没有,而所有人却可以从监控探头,电视录像仪,或者在单面透视镜另一面看她。   刑讯室里没人,李慕白渴的要命,但还是忍住没有叫人。   反正叫人拿水也会被惊吓打骂,喝多了上厕所也是被说,还不如就这样耗着呢!她这样想着。   就在那么几个瞬间,然后李慕白感到她的胃无力地抽痛,饥饿眩晕一阵阵袭来。   她不由地歪在了椅子上,冰冷的铁椅把寒冷注入了她背靠的脊髓,李慕白感到她的生命仿佛一丝丝地流走,连同脑海中的意识一点点流逝,自己却是连用力握紧,想要蜷缩的力气也没有了。   而在这样寂静的密室里,思维线总是被抻得很长很远。   李慕白知道这是他们为了让她感到孤独的恐惧,然后暴躁起来,继而心理防线崩溃,从而得到他们想要的,或者说是他们必须要的东西。   但很可惜的是,李慕白想过很多东西,想过她小时候妈妈给她吃过的蜜果。   想起她借笔给别人,自己没写作业,那人还没把笔还回来的事。   想起她获得第一名进入他们市最好中学时妈妈的笑容。   以及她在图书馆树荫下日日夜夜描绘过得梦想蓝图和伴随着的挫败……   那些细碎的事情一点一点从她选择性抛弃的回忆里窜了出来,她记起了很多人很多事,像个垂暮老人般回顾自己的一生,却并没有感到崩溃,反而珍惜起了这样独属于自己的细腻时光。   不过可笑的是,那些明明是发生在她自己身上的事,她却像个旁观者那样事不关己。   纵使她脑中思绪万千,心中万千邱壑,她也表现得那样没心没肺,甚至只能多回忆几遍才能抓取那些情感。   但偶尔因为身体的不适,她也会回到现实,思绪抽回,现实的画面扑涌而来,她只得刻意不去想3月7号那天发生的事情,不去回忆那天的猩红。   远远处依稀有脚步声靠近,李慕白一动不动。   门吱呀一声被打开了,走进来两个陌生的男人,一个高大劲瘦,皮肤白皙,面容深邃,气势凌厉,像是个典型的西欧上流绅士。   另一个匆匆赶来的华国人有些气喘,也一样服装精致,不过身材样貌略微普通了些,虽然让人很难注意到他,但他的周身温和干净的气息和慈善的眉眼却让人感到舒心,李慕白没注意到另一个人却注意到他了。   李慕白注意到他的手干净整洁,指甲也剪的妥妥帖帖,他细长的手抽出档案,然后坐在了记录员的位置上。   李慕白看着他的手动作后,视线往上,却发现那个人却用一种看什么东西的眼光扫视了她一遍。   被看得浑身一阵不舒服的李慕白飞快收回目光,瞟了一眼坐在旁边的那个高大男人,没想到他似乎是一直在那里看她似的,一下子就和她的视线接上了,并露出了一个和煦瑰丽的笑容。   李慕白被他的笑容看得楞了一瞬,而后立刻垂眸,装作毫不在意看地板的模样。   “你很冷静,似乎早有预料”,那个高大的男人收敛了笑容,一口流利的华语问道。   顿了一下,他继续道,“我叫云开雾,这是我刚刚才赶来的助手Perry。本来无意介绍的,只不过我听说你很不爱开口说话……”。   云开雾深邃的眼眸直直地看着李慕白,双手交握在桌前,一旁的助理开始噼里啪啦地打字,房间的空气仿佛一瞬间凝滞。   云开雾的威压虽然收敛,但也还是太过强势,让本来毫无知觉的李慕白都有些心戚戚寂凉。   李慕白身体僵硬了一下,猜想到刚刚他那个笑容大概是势在必得的笑容吧,亏她还以为……   李慕白嘲讽地一笑而后恢复如常,仍旧一言不发,双方似乎就这样僵持着。   唯有那个助手Perry先忍不住了,一拍桌子,“你以为行使缄默权有用吗?我告诉你,这件案子不是你以为过了拘留期限就可以了结的……你难道没有心吗?你的同学,大学在一起四年的同学死在你面前,就算不是你杀的,怎么能这样无动于衷呢!你还是不是人啊?”。   李慕白闻言下颌一紧,抬眸看着他,似乎在考虑计量她接下去行为的后果,然后淡淡地开口,“你都已经认为是我杀的,我又能说什么?我也很同情她们,但同情归同情,就像不舍得也只是一种舍得而已,我并不能做什么”。   “呵,这么说来你还是对的了?”,那个助手Perry忍气地说,“你这种人简直自私到了极点,就算再怎么不好的人,也该对人有起码的怜悯,你这样子一言不发是对死去的人的尊重的话,那么我们难道还要嘉奖你吗?把该说的都说出来不就都完了吗?为什么非要这样!”。   “那你认为我该做什么?”李慕白反问。   “我不是说了,把该说的都说出来,找出真相”,Perry用一种审视,近乎厌恶的目光看着她,李慕白的心一下子就封闭了。   “我该说的都说了很多遍了,审讯记录上也全都是一样。你怎么认为是你的事但我请你不要这么夹枪带棒带着怨气说话,无论你是愤慨还是有感而发,我希望你能用客观的角度说话,而不是你自认为的客观角度”,努力抑制住自己的虚弱,说完这些话后,李慕白的视线瞥向一边,摆明了不想继续下去。   “我带着怨气?哼……”Perry翻了白眼,气急反笑,刚要继续反驳,云开雾一抬手,阻止了Perry接下来要说的话,刚开始嚣张起来的Perry只好诺诺地自动消声。   李慕白的喉头微不可察的动了动。   “你越矩了”,云开雾淡淡一句,却是连李慕白都能感觉到了Perry的颤抖,犹豫了一下,像是动物有种本能的直觉察觉到到潜在的危险,李慕白还是强打精神决定开口,以免他用别的招数对待自己的好。   只是她的声音有气无力的,没体现出什么诚意,反而让人听了更觉傲慢,“我不是不想说,而是没什么可说的。而且,不是早已经过了拘留期限也没找到证据,却还是没放了我吗?既然无心放我,就不要再说这些冠冕堂皇的话了吧!”。   事实上李慕白自己也没带什么希望了,毕竟这些天来她感受的太多,心里已经没什么波澜了。   云开雾修长的指节在桌上一扣一合,嘴角噙着一抹微笑,眼神深邃得发亮,他沉吟一会儿道,“那好,我们开诚布公合作一点。接下来我问问题,你回答,如果有重复的问题也请你认真回答不想回答的就跳过,但我希望你不想回答的问题最好无限接近于零……不管怎么样,总好比过不开口说话一整天耗在这里的好,是吧?”   无限接近于零?哼!李慕白在心里嗤笑一声,却还是给他面子,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应了声是。   “好”,云开雾拿起一张稿纸,瞟了一眼后看她。   “我想,你被认为有杀人的动机的理由很充分吧!因为包括你的三个舍友在内,再加上其他的同学,她们或多或少都有欺负过你,搞各种各样的小动作,还放出你曾经被□□过的消息……我想,像你这样注重名誉的人,即使是犯了一点小错误也会想要弥补的人,你怕人知道的话,肯定会做些什么补救的,那么,我想知道,对此你做了什么?”   云开雾的声音低沉又有穿透力,李慕白看着他纤薄的两片嘴唇一动一动,声波好听的像海浪一样穿透耳壁,说起□□那个刺耳字眼的时候一点也没不好意思,就那么自然地说着。   李慕白的唇动了动,似乎一开始就受到冲击似的,没有开口,云开雾耐心地等着,没有丝毫催促的意味。   而后过了一会,李慕白似乎终于想好怎么开口了。   “我没有对她们做什么,我只是避开了,难道逃避也错了吗?”李慕白冷冷地道。   “NO,”,云开雾晃了晃他的食指,“我没说你错了,只是逃避是软弱的人才有的行为。可在我看来,你是个心性坚定,像树根,海洋一样深沉有主见的人,讲实在点的话,你就是只壁虎,是为了达到目的可以自断尾巴的那种,所以你才不会任人摆布”   云开雾非常笃定地说着,眼神并没有避开,反而直直地注视着她。   “你从小生活在底层,因为聪明才可以学杂费全免在那所高等学校读书,可你和他们格格不入”   “虽然你很自立自强,但她们有的是市政高官,企业家,教育家出身的名门,习惯了颐指气使,有意无意地奚落别人对她们来说也没什么,可难道这样自傲的你不会生气吗?”   “这一次也是,如果不是有那个男人的血液,你会被扔进监狱……而现在的情况是,即使有那个男人的血液,案件没有任何进展的话,你也会被扔进监狱”   云开雾犹如地狱里的邪罗,声音低低却带着一股高高在上地语气说着,是为了让李慕白看清现实,却也很让人感觉到绝望。   “难道你说这个就是为了让我庆幸我现在还没被扔进监狱吗?”。   李慕白挑眉冷淡道,声音因为没有水的滋润很是嘶哑。   “我17岁了,不是16岁,我知道如果我做了什么,没有任何法律来保护我这个成年人的;3月7号之前我还未满成年,在那之前我没做的事情,为什么我偏偏要放在我成年的那一天凌晨来做呢?”   李慕白舔了舔干涸得渗出血丝的嘴唇冷笑,“你根本不了解我,你说的那些特质是随便套在任何一个人贫穷富有的人身上都可以体现放大缩小的特质;而如果我真的隐藏得那么深的人,那么绝对不会让自己落入这种境地”。   云开雾低头轻笑,“所以这又回到了原点。我们没办法证明你是杀人凶手,但你也没办法证明你不是;很不幸的是,监控录像里,我们往前延长了调查,除了你,和她们,没有人进入过307宿舍,就连阳台也没有”。   云开雾漫不经心地赏玩手中的爱派笔,一点也不像着急破案的样子。   “这种情况,按照西国法律可以当庭释放,不过在这里……呵呵”   李慕白知道他这是给自己好看呢!不像其他人的谩骂侮辱,他只是让你觉得被忽视的渺小无力,来告诫你对他说话的态度不要那么咄咄逼人。   是啊,他们,他们,他们就像是在岸上的另一半世界,而现在她一个人在即将沉没的孤岛这边,理应由他们决定要不要搭一块木板给她。   她怎么就真的以为他们之间是平等的,真的以为他会一个问题一个问题耐心地问,还要帮自己洗刷冤屈呢?   毕竟云开雾虽然一直笑着,但绝不像他表面上那样的好相与的。   李慕白闭了下眼睛,把眼中的湿润挤了回去,长出一口气,然后努力开始回忆。   “我记不太清楚,很多情况下我只会在当时想着怎么解决问题,一旦过去了我就不再管了,所以有些事情我记得不是很清楚,也有些混乱——这点我想先说明白,免得你说我骗你……”   “呵,短见女人的生存之道”,Perry嘲讽了一句,李慕白很想反驳一句什么,但还是忍住了。   “她们七个是经常在一起的”。   李慕白启唇说了一句,见他们都在倾听她的话,然后端正了一下坐姿继续道。   “嗯……那七个人里,杜梦雅,马文瑜,戴玉彦,周未微是住其他宿舍的,李如兰,莫阳雪,陈可,我们同一间宿舍”。   “我和她们的生活很不一样,而且我跨了级好不容易才上了这么好的学院,追求的东西、无论从年龄,生活,还是精神层面来说都很难逾越,和理解对方。不过你说的对,她们是看不起我,我也看不上她们”。   李慕白低垂着头,看云开雾不想别的警探那样只问她承不承认杀人,心里也多了一丝期待,所以也尽量把她记得的那些描述得详细一些,以防错漏。   “至于她们为什么会针对我的原因,可能都是因为我的错”,李慕白低头,也有些不太确定。   “我记得是大二下学期吧,考试完放假的那天,她们特地来找我去酒店吃饭,我怕出不起那么多钱就拒绝了,但她们说不要我出钱,就只是聚一下,这样子之类的话,我就跟着她们去了”   “一路走去迪厅的时候我就觉得不太好,直到要进包厢的时候,我看到那里面有很多形形□□的社会上的人就知道了不妙了——我听人说过,她们有时会带学妹出去,然后把她们送给一些人……”,李慕白咳了一声,艰难地说了一个字“玩”,然后渐渐回复。   “我不知道是不是真的,也有可能错怪她们了,但我很怕,那时看一屋子男的,我心慌得立刻就转身跑了,她们那时都堵在我后面,拦住了我……不过我从小就干过很多活,力气很大,就只是说我有事我有事地跑了出去”   “可能那件事惹怒了她们吧,我以为她们嘲讽几句就完了,毕竟表面上就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过那样”   李慕白说起这个的时候还是面无表情,只不过仔细看的话还是可以看得出她的眸里夹杂的一丝恐慌的。   “刚开始还好,只是有点小摩擦,不过我不是在打工的地方就是在图书馆,情况也没有加剧,就是那种还好的样子……”   “不过,大概就是从大三那时候开始,她们经常做那些事情”   “我很晚回来的时候老是被绊倒,有一次还踩到了刀子,书本,衣服那些也是,有的破,有的脏——我想要继续读下去,就没办法和她们吵,但也不想理她们,唯一的办法就只能搬出去,所以我多找了几份兼职赚钱”。   李慕白说到这里皱了一下眉头,似乎是为自己想先抛弃她们,却被抢先反抛弃一步而感到委屈似的。   “后来,我快要搬出去的时候,她们却提前搬了出去”   “我听说她们是一起在附近租了间大别墅的,她们七个是初中朋友,就像天生合体一样”   “据说好像是李如兰有了男朋友,也好像是为了吸毒方便……”   “是谁吸毒,还是一起?”。   云开雾第一次打断李慕白问道。   李慕白皱眉思索了一会,为难道。   “我不太清楚,都有吧……因为李如兰在她们那群人中最仗义,最像大姐大了,所以如果她有的话,那么其他人也应该有的”   李慕白顿了顿,想了想继续说道。   “李如兰的爸爸是我们那儿的财务部长,和很多人都认识;杜梦雅和莫阳雪最小,像是开心果……嗯,就是小妹妹,一般什么也不管,就别人说她们照做的那种”   “马文瑜和戴玉彦都是校董的女儿,成绩什么的都很好,长得都很漂亮也很受欢迎,左右逢源,是她们七个人中最活泛,最能说会道的,一般有什么事都是她们出面交涉的”   “而周未微和陈可比较内敛,不怎么说话,但她们都会和李如兰一起经常为她们接下去的活动出谋划策,周未微还好,有时还会劝阻,而陈可却是,往宿舍里放刀子什么的计策都是她……”   李慕白说到这不由地讷讷禁声,后知后觉自己好像是在告状似的,按照自己的想法想要引导他人和自己有一样的想法。   看云开雾思考得越来越沉的脸色,李慕白小心问道。   “对不起,我说得太啰嗦了吗?我只是不知道该说什么”。   云开雾眼睛直看向她,目光闪了闪,紧抿的唇默了一下,“没事,你继续”,李慕白点了点头。   “后来她们搬出去外面住,那些话散播了出来,我也改变不了什么,反正再过几个月我就毕业,所以就打算……”   “哪些话?”,云开雾问。   李慕白疑惑地看他,云开雾又重复了一遍,“哪些话散播了出来?”。   李慕白一顿,低头,声音沉沉,“说我被……那个”   云开雾也不知怎么地,看见明明很凄惨的李慕白,却用那种那满不在乎低沉的语气说她被□□的事心里就堵了一口气似的闷火。   更何况一向冷静自持的他刚刚还看着她发楞了,他不由地更加恼火起来,兴许这就是人们所说的劣根□□。   要是李慕白不这么端庄明理,而像个怨妇那般,他又会不耐烦地看她了。   按道理来说他平时很有风度,也不会这么犀利的,真是!   云开雾坐正了下身体,咳了一声,打算好好审问一番,却突然眼看到李慕白低垂的头一点一点下沉,然后一头栽倒在刑讯椅上的桌子上。   微微皱了皱眉,云开雾喊她起来,可李慕白一动不动,云开雾以为她沉浸在悲伤里不可自拔,才没心情陪她耗呢!   就厉声呵斥,“李慕白你给我起来!”。   喊了几声没有动静,云开雾就要起身过去查看,但他突然想起什么还是忍住了,朝Perry扬了扬下巴,示意他过去看看。   Perry走了过去,推了推她的身子,李慕白的脑袋就侧到一边,大大的双眼紧闭,顺着笔挺鼻梁的视线可以看到她苍白的脸和缺水而发灰起皮的薄唇。   Perry粗鲁地还要推她,那一下再推她,李慕白的头就可能撞到坚硬的铁桌上了。   云开雾腾地一下站了起来,冲了过去……   然后在3月15号凌晨,华国首都警局中心走道。   一个守警卫的老警官坐在栅栏门开关这头,悠长的走廊亮堂堂空荡荡的。   窗外的月色撒照大地繁树绿茵下一片暗沉,唯有茉莉花香缓缓流淌。   突然,走廊深处传来一阵巨大的声响,年老的警卫抬起头,看到一道颀长的身影抱着一个女孩从走廊那头踏月色向出口狂奔而来。   一旁的助理护着那女孩的头,一边摆手大喊,“快开门!开门!”   老警卫一刹那间有些怔了,直愣愣地看着那狂奔的男人,和走廊尽头那扇窗户外的万年柏叶青,竟深以为他是从画中奔跑出来的男子。   转眼他们就冲到了栅栏门开关这里,那男子冷眼看着,助理急他。   “你快点开门啊!”老警卫一个激灵,钥匙掉在了地上,哆哆嗦嗦在办公桌下摸索。   那男子的眸色更深冽了一些,竟然退后一些,抱紧怀中的女孩,抬脚向栅栏门踹去。   还未年修的栅栏门有些松动,被剧烈的一震,发出了巨大的声响,不过几下功夫,华国首都警局的栅栏门就被大破。   冷清月色下一道飞速移动的身影行动到露天停车场的位置,而后汽车的引擎声响起,震荡得车身周围的空气泛起一股热铁器加速的味道。   一辆蓝版威德森长款汽车像猎豹般从警察局窜了出去,急转弯拐上高架桥上,穿梭在笔直空旷的道路上。   月色紧紧追随,唯有在林荫的间隙才得以知晓他们的行踪。 作者有话要说:  那个,李慕白的身上发生的那件事并不是真的,后两章里会有介绍。   ☆、第二章   云开雾回到华国警局的时候已经凌晨4点。   而他不得不离开医院的原因,是因为他需要向华国警区首长亲自解释他这一举动的实质,并没有试图挑战华国司法权威的意图。   这件事可大可小,有可能只是因为担心证人的生命安全而引起的突发事件,也有可能会被认定违背职责操守会毁了云开雾的职业生涯。   “我只是想送她去医院,她当时心率已经在下降而且意识已经不清晰了……从多方面考虑,我认为有必要立刻送她去医院”,云开雾如是说了一句。   幸亏这件事从根源上已经封锁了消息。   云开雾的真正助理Alex从国外赶过来的时候,正好看到云开雾的车冲出警戒线后的身影。   也幸好他看到了,所以雷厉风行地做好了危机公关,找到司法部,解释了一下为什么云开雾这个西国国际刑警大半夜带着证人在大马路上狂奔的原因。   所以,现在云开雾只需要向华国警区首长做个保证就可以了。   “但在那种情况下,你首先要做的,是通知值班刑警,由他们来判断是否需要送医救治,然后才能护送到就近的医院……”。   华国警区首长张居安看着站的笔直地云开雾道。   然后他从座椅上站了起来,一身英挺军装显得他方正的脸越发正气凛然。   云开雾意味不明地垂眸,“可当时那种情况下,如果要等人来判断的话,她说不定会没命的!”   张居安向站在办公室中央的云开雾走了过去,张居安拍了拍云开雾的肩膀。   “可医院那边不是传来消息说她只是营养不良,和一些普通的并发症吗?比起你的前途来说,那有什么的,所以下次不准再这样做了”。   云开雾闻言登时就转身看了他一眼,很是不解。   “舅舅,我真没想到,你们就这样对待证人?华国群众的社会公民意识是不高,但我没想到在首都这种地方,代表国家形象的公务人员素质也这么低……她还只是一个小女孩,才刚刚17岁!我看了你们的审讯录像,你们连她喝水都要限制”。   云开雾似乎很难相信,“在古代那种野蛮的时代,不论那个部落都还要优待俘虏,难道你要她成为我们这个新世纪里饿死的第一人吗?而她还有其他的病症,会引起全身并发症发作死去……”   张居安抬手打断了云开雾的话语,“每个人做事都有不同的方法,我并没有偏袒我的手下,但这种事谁说的清呢,只不过你碰巧遇上的都有那么些毛病罢了”   张居安淡然地挑眉说了一句。   “不过我倒是很想知道你为什么这么在意她呢?你一向怕麻烦事,又嫉恶如仇,按道理不应该这样的,而且你也是第一次见她”。   饶了半天,突然将话题转向这个的张居安,不禁抬起头来,目光炯炯地盯着他,想让他给出个答案,只不过目光中却带着审视。   云开雾藏在身后的手不由地攥紧,面上却是一松,“大概她很像我吧!”   张居安闻言,一个无论何时何地总是严肃紧绷着人,脸上却是出现了怔楞的神情。   然后他走到窗前,默了半晌,而后叹了口气,似乎想起什么,苦笑了一声。   “你还是跟你妈妈一样犟,总是不肯说实话,你这样说不行的——就像她当年非要嫁到国外去,家里没一个人同意,也没一个人知道,结果还不是过得一点也不幸福”。   张居安低头无奈一摇头,嘴角带着苦涩的冷笑,“后来一个人带着你又离开那个家,在颠沛流离中病逝,害你一个人在外面流浪了那么久又有什么意义?”   张居安转过头来看他,只不过却是一瞬,他本来也没想让云开雾回答就是了。   “……算了,故去的人就别再提了”,张居安露出一个笑容又坐回了椅子,拿出档案,似乎什么事都没发生似的说了一句。   “请代我向你爸爸问好,叫他的公司别再开到华国来了,他已经够有名气的了”。   张居安这话说的嘲讽味十足,但云开雾理解他是因为母亲才会如此仇视父亲的,更何况这中间还夹杂着其他的东西,谁也说不清楚。   云开雾一向对这些事情不甚在意,所以也没介意他说话的语气。   张居安而后一扬手,开始批阅桌上堆积成山的文件,云开雾知道他这是让自己走了。   “那我先告辞”,云开雾道了一声,转身要走。   张居安应了一下,然后想起什么又叫住了他,嘱咐了一句。   “办案切记私人情感,特别是怜惜那种女人……无论你是什么样的想法,要多想想你妈妈,过得好些,如果你不管好你自己,也没什么人管你了……还有,如果可以的话,回去看看你外公,他很想你”。   张居安说道最后,声音带着几分凄然,冷峻的脸也埋到了书桌上面。   云开雾眼眸沉了沉,点头应了声是后,然后退出了办公室。   刚出了首长办公室的门,云开雾还没来得及感伤一下,就被守在暗处的Alex拽走了。   “我说你怎么这么赶着来,就等我一天的时间都不够吗?看我不在你就闯了那么大祸,害我被老头子骂的半死”,Alex压低声音低低抱怨道,声音压低,却还是能感觉到他那张充满神采的脸是如何鲜活飞扬的。   而云开雾因为母舅那些深沉的话刚要开始有些想法的心路历程,就这么被不经意间悄然打断了。   Alex是西国威尼斯宾顿风投公司的名义总裁之子,旗下拥有世界各地的很多名产。   但很多人都并不知道,那些令人称羡的财产当中,云开雾的父亲才是真正的拥有者。   所以以往有很多人都称他为富二代的时候,他心里都是苦涩地眼泪哇哇地流啊,云开雾落得清闲,而他都被“顶替”,从小到大被歹徒捉去要赎金三次,加上被人骂无耻的富二代n次……   虽然他也的确享受到那些富有,也有很多美女投怀送抱是没错啦,而且云开雾也并没有把他当做傀儡或者木偶——这么说来在他们手下干活倒也值当就是了。   所以他和他的父亲都和威尼斯宾格家族效力,老Alex要服侍老爷子,小Alex,也就是他自己,要照顾云开雾。   而因为多年以来的关系匪浅,Alex管云开雾的爸爸为老爷子,不过却是坏心思地叫老Alex为老头子。   云开雾的本名是路易斯,但因为多年以来的努力,道上的人都被他的优秀破案能力所折服,称他为拨开一切黑暗浮云的人,所以就拿他简称云开雾散中的云开雾。   而Alex和云开雾从小一起长大,大部分领悟也都有涉猎——用他自己的话说,也就是天生给云开雾当助理的命,所以其他人以为云开雾每次都是跟随着Alex到处跑的,却不知真正的原因是因为云开雾在哪,他Alex就也得在哪。   Alex因为被兴冲冲赶来华国的云开雾抛下,在他屁股后头追到了西国首都,又敢去他下榻的酒店,奔波劳碌一番地忍不住揪住云开雾呱唧呱唧地抱怨。   云开雾也自知理亏,所以也很认真地“听取”他的批评,只不过——   云开雾皱眉,“Alex,你能告诉我,为什么我们不开灯非要蹲在角落里这么说话吗?”。   Alex白了他一眼,神秘兮兮地说,“你不觉得这样比较有氛围,而且很符合我们现在要干的勾当”。   云开雾嘴角无力地一抽,挑了挑眉,没有计较。   只不过而后想到什么,突然就咬牙切齿道,“哦,对了,我还没找你算账呢!你怎么在华国分公司给我招了那种备用助理啊?”   云开雾很是无奈的叹了口气,眉毛纠结得像一把杂草地嫌弃。   “天知道我今天赶来的时候一眼就挑中了那个死脑筋的书呆子,我跟他说清楚待会我们进去一个□□脸一个唱黑脸……可你知道他怎么做吗?他竟然用他那张憨厚老实的脸去做黑脸!!”   很用力地叹出了一口气,似乎这样还不能把他的火气消减。   云开雾一向是个很有风度的人,很难得会说这么长的话去表达对一个人的愤怒,准确来说好像是嫌弃,这倒让刚开始斗志昂扬的Alex不由地诺诺听他说了下来。   “我本来想让他用温和攻势的,毕竟像李慕白那种多疑的人下意识会倾向于可信赖的人,而由于她们很少接触人,所以看上去简单的人更容易获取信赖!”   “你都不知道,我们一进去的时候她第一眼先看的就是那个二货,结果这个二货还给人飞眼刀,拍桌子!我真是……”   云开雾无奈的摇了摇头,“他都没眼睛看呢,啊!刚开始我们问话的时候,她可是认真回答了他的,结果他又给人脸色看,那李慕白就又没说话了……这种家伙也是奇货可居”。   云开雾的愤愤Alex看在眼里,心里却因为他难得的吃瘪而笑开了花。   噗嗤一声,他刚要说话,就听到另一边墙角一个幽怨的男声响起,“是您让我听你吩咐的,我看你朝她笑了,还以为我扮的是黑脸呢!”   闻言知道有人的Alex立时就站起来按开了警局会议室的灯。   会议室和刑讯大厅是相连的,灯光一下子亮堂起来了。   Perry拽下披在身上的西装,可怜兮兮地从三个椅子拼成的长凳上爬了起来,站在墙角那里。   云开雾不禁疑惑道,“你怎么还在这?”   “我跟着你要上车去医院的时候,还没拉开车门,你车就跑了,可是我没有你的电话,而且你身边又没有助理,想着回来警局这里等你……”,Perry抓了抓脑袋,有些不好意思。   云开雾平生第一次有些尴尬了,他难得那么一次小家子气地说人坏话,结果那人就在角落里那么直直地听着,还真是……   但他除了Alex之外,倒不会那样软语说话,所以他咳了一声。   “嗯,做得好。你可以先回去了,明天照常工作吧!”。   说完,云开雾也没多管,转身去取李慕白案件的档案袋。   Perry听后点头要走,但走出门前那一刻又转过身来。   “干,干嘛?”,刚要伸个懒腰的Alex见状突然刹住动作,然后收回,一脸惊恐——天哪,他一向高冷优雅的形象要毁了啊!啊!   Perry摆了摆手,憨厚老实的脸一看就很有种让人想要凌虐的感觉,Alex就不由地说不了重话。   他吞吞吐吐地,“那个,我就是想,想知道,为什么云先生刚开始就打算做黑脸不做红脸啊?”   “云先生?”,Alex一愣,然后回神,一哼,假意冷嘲道。   “因为他是高岭之花啊,高岭之花都是遥远不可企及的你懂吗?不懂就算了,你回去吧,回去吧”。   Alex像赶什么鸭子似的把楞在门口的Perry推了出去,关上了门。   然后Alex哼着歌,一路荡到云开雾在华国警区的临时办公室,看里面的人还在忙。   斜靠在门框上,他就挑了挑眉,“怎么,你还不休息吗?我知道你是个工作狂,但你已经连续工作30多小时了,再这样下去你会过劳死的,难道你要叫我回家吃自己的吗?”   “我就是搞不明白”,云开雾抓着一叠资料无奈地按了按脑袋。   那动作带有几分天生的的优雅和高贵,而因为他外形俊美的缘故,又很有希奥斯天庭油画的美感。   Alex看着他不小心闪了神,回过神来就听到他抹了抹疲倦的脸,苦恼不已。   “你说,先不说其他的,一个到处布满监控的大学校园,至少往前推七天除了遇害的七个人和李慕白,都没有人进入的,阳台也是,如果凶手另有他人——而马桶盖凹槽下的血迹也证实那的确有人存在。   “那么这就是个意义上的密室,他要怎么逃脱呢,凶手的动机是什么?”   云开雾站在办公桌前面,手指点着桌上的资料,一上一下。   “这么说,你认为凶手不是那个……女生?”   Alex迟疑了一下,很是疑惑不解。   “为什么你这样认为,你从没在没有一手调查资料的情况下先入为主认定过凶手的”   “而且我也看过资料了,看起来,那个叫李慕白的人有百分之五十的几率就是凶手,而且有百分之九十的概率,这件事情是和她有关的……”   “这很重要吗?”,云开雾整理资料的手一顿,又继续整理。   “这很重要!”,Alex双手撑在桌子上认真地看他。   “你是那种一旦认定了什么,就算全世界都证明你错了,也还是要继续下去的人;你拒绝接收家族的公司是因为你母亲曾受过的蒙骗,才离开的威尼斯宾格”   “而一直追寻真相,不偏不倚,这是你和你父亲保证过的!如果你现在这样认为的话,那就是像你父亲承认——这世界上没有人能真正说出真实的话……”   说到这,Alex语气软了几分。   “如果你被抓到错处,那么你就要回到威尼斯宾格那个地方,我不能让它毁了你。我的直觉很准的我跟你说!”   云开雾刚开始定定地和Alex对视,而后垂眸,抽走他用手压住的资料,走到门口。   “我还有问题要去医院问访,你刚下飞机,先去酒店休息吧”,云开雾稍稍顿了顿,然后抬脚离开了。   他是威尼斯宾格家族的少主,即使他当Alex是朋友,可如果他有坚持要做的事,那么Alex不仅不能反对,而且还要全力支持。   云开雾没叫他帮忙,但这就意味着Alex连说一句反对的话也不可能了。   云开雾驱车到达医院的时候,正是赶上李慕白正非要从特殊病房里出来,和警卫争执的时候。   “你们在干什么?!”,云开雾呵斥一声,不怒自威。   威压一般的存在走近他们,门前两个守卫立刻立正站好。   而被落下的李慕白一个人只能戚戚地现在门口,身子的重量都靠在门框上。   宽大的病服在她身上显得很是可怜。   袖子大截地卷起,她露出细瘦的手臂,和因为长期劳作而显得异常长的大手掌,端的是突兀而又脆弱。   而她的眼睛有些浮肿,大概是极度地困乏所致。   因为情绪激动而泪莹莹地大眼睛在看到云开雾疾步走来时而垂了下去。   李慕白听到他的呵斥时一言不发,然后便转身进了病房。   云开雾看了一眼她的背影,然后收回目光,开口向两边的人询问道,“怎么回事?”   守在门旁的其中一个警卫一脸不耐,“她说她要吃西红柿和糖,大早上的真是没事找事……”   那守卫说得一脸无谓,神情的鄙夷无端让云开雾记起自己当初流落街头时被伤害过的那些目光。   这几年来,他接触的案件不是死尸就是达官贵人的安保事件,从没什么机会可以接触到以往的那些生活,所以他也渐渐淡忘了那些不愉快的经历,仿佛那是另一个陌生人的人生。   但却没想到这次无意间来到已经开始繁荣起来的华国,他却还是见到了这种近似于剥削的场景——就好像是整个社会的所有人都迫切希望这条生命的逝去,即使只是踩上一脚也是愿意的那种。   云开雾的紧紧咬了一下牙齿才控制住自己的脾气,冷冷的目光从他们的脸上刮过。   云开雾的声音冷冽异常,“你们是华国的警察,不服我,我可以理解,但幸亏现在才六点,如果让人看到你们这样的丑样,我估计你们警队的形象都要丢光了……”   其中一个警卫连忙受指教是了一声,“明白,下次坚决不让犯人出病房一步,连病房门也不准靠近”。   云开雾知道他们误解了,气得倒仰,有心想要解释,却是没了兴致,微微嘲讽的一笑,转身下楼。   门口的警卫疑惑不解,其中一个对另一个道,“怎么回事?现在还没到上班时间怎么来了?而且怎么又走了呢?”   “我怎么知道!可能没事干吧……”   “我想我也没事干——我说,那件案子应该不是里面那个女人干的吧!不然怎么就我们两个人值班,这是太低估她,还是太高估我们了?”   “去去去,什么女人,人家一那么小小姑娘……我跟你说,她逃不过的,就算人不是她杀的,跟她没关系。可死的都是达官贵族,你说他们能看着自己孩子那么凄惨,而她嘛事也没有吗?不可能的,怎么说也要有个交代的”   “你说错了”,刚刚说话的那个警卫突然想起什么皱眉道,“她本来就是女人,她都被□□过了,哪里还是什么小姑娘”。   “你怎么这么说人家!又不是人自己愿意的”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这种事谁知道呢……唉,他怎么又上来了!快站好”。   两个警卫停止窃窃私语,立正敬礼,云开雾淡淡颔首,走进病房。   两个警卫看着云开雾手里提的一袋西红柿和瓶瓶罐罐两眼睁圆了不可思议,但怕他会听见却是不敢再说了。   云开雾刚进了病房门,李慕白掀开被子就从床上坐了起来,警惕却不明显地看着他。   云开雾看了有些淡淡地不悦,把手中的袋子扔到雪白的被子上,袋子从中间的被子上凹了下去,瓶罐相碰发出了刺耳的声响。   李慕白用怯怯却又莫名冷静的目光看着他,不为所动。   云开雾语气不好地开口,“吃吧,你不吃的话死了我就没人录口供了,但你最好在我整理完资料之前吃完”。   云开雾说完,反身,坐在特殊病房的小圆桌上背对着她。   果不其然,李慕白怔楞了一会,看云开雾没在看她,犹豫地伸出了手,还是把一盒干净的西红柿拿了出来。   云开雾余光看到李慕白把西红柿剥开,放进透明杯子里,自己买的几管沙拉酱,起司都没用,就只倒了糖下去,用一根叉子搅碎。   李慕白可能自己都不知道她在搅碎西红柿泥的时候是在发泄,看着杯子里被搅得稠状,完全和糖混合的西红柿泥。   边搅拌时那种破坏的罪恶令李慕白想起自己的处境而泫然欲泣,待到搅好了以后,她怔楞了一会,心情渐渐平复下来。   而后云开雾看到李慕白偷偷地抹了一下眼睛,就用叉子,把她刚刚弄好的西红柿泥一口一口用力地吃了。   云开雾恶劣地在李慕白还剩两三口的时候故意啪地一声大声把资料夹合上,身子转了过来。   然后他就看见李慕白身子顿了一瞬,手上的动作加快,把脸颊塞的满满的,然后立刻把被子放到床头柜上去,明明不是但却一副乖孩子的模样。   云开雾的眼里漏出点点笑意,但很快又被他掩盖了过去。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明明第一面见到李慕白的时候,她一头乱发胡糟糟的,也那么狼狈。   按道理他这样锱铢必较,追求完美的人应该讨厌她的。   但李慕白却诡异地让他有种莫名想养个可爱女儿好好疼爱的冲动。   无关风月,只是很巧的一种内心触动罢。   那大概是称之为眼缘,或者对胃口的东西吧!   云开雾这样心想,却没有多想。   “那好,我就长话短说了,昨天你说的我大概明白了,但那些信息只是你自己主观的感受,我会去查证的”。   云开雾一副公事公办的雷厉模样,李慕白一动不动地认真听着,并没有任何反应。   云开雾有些泄气,心里默默叹了一口气,他也不知道为什么。   只不过一瞬,云开雾又恢复了神态,“所以待会我问你问题,你最好尽快回答,我……我的时间很紧的”,李慕白并没有开口,只是闻言后飞快地点了点头。   “很好”。   云开雾拿出了笔记本,打开记录,询问道。   “3月7号在你们307宿舍,七个人被杀了,你刚好17岁……这一系列巧合的7,你觉得和你的生活有什么关联吗,或者你在哪边看到很类似的巧合?”   “7……”,李慕白皱了皱眉头,嘴唇咬紧,“我不太清楚,但是如果我自己想大概和锄头有关吧!”   “锄头?”,云开雾疑惑。   李慕白点了点头,“我不知道在别的地方是什么,在我们那里,7是锄头,也是问经里北斗星的象征,是我们一切生存的法则;在我们村,我们用锄头锄地,猎杀,连砍树的工具也是从锄头演化过来的……不过,我们不用它来杀蛇,因为以前有一个人用锄头斩断了蛇身,结果被飞起的蛇头看准方向,咬住了耳朵死了……”   李慕白又迟疑了一下,想起什么,鼓起勇气开口。   “我们不喜欢超过7的数字,所以我想,是不是因为我是第八个回去的——而且,不是说一所学校如果一个月内有超过七个人莫名死去的话,学校就得关闭……”   “所以我觉得,那个杀人的人可能是我们学校,而且还是本地人”,李慕白垂下头,但却发现为自己开脱的解释很无力,或者说她根本不知该如何解释,才能让人觉得说她可以很坦然地被排除在嫌疑人之外。   云开雾沉默了一会,还是决定省却安慰,忽视她现在的情绪。   毒蛇?   云开雾思索着这个词,他虽然对大部分领悟都有涉猎,但像这种地方性的民俗却是无法面面俱到的。   云开雾认真记录下嫌疑人是否是信教徒或者有偏执狂的可能性,还有一种微乎其微的可能性——嫌疑人认为死去的七个人是毒蛇,怕被毒蛇的眼睛注视所以才进行的碎尸。   “好,那么,你可以仔细回忆一下3月7号之前,时间越长越好,你们宿舍有什么人进入,或者说有什么东西没掉了,不是很贵重的,比如说食品,一些用品,也有可能是东西被人移动过之类的”,云开雾问道。   李慕白楞了一下后反应过来,满脸惊讶。   “难道你是说,有人在我们宿舍躲了那么多天吗?嗯……这个我不太清楚,虽然她们都不住宿舍了,东西还在,可是我也不敢动”   “我自己的东西很少,只有用书桌和床铺,所以我不知道柜子里或者窗帘里面有没有人……东西的话,我只回宿舍睡觉而已,也不清楚,但她们点名的时候偶尔会回来住,所以日用品也有,哦对了,还有很多箱零食”。   “这样”,云开雾沉吟道,然后抬头,“好,那换个问题好了。据你的医疗记录显示,你本人患有社交恐惧症强迫症,偏执,神经脆弱和洁癖,还有偏头痛,心脏问题……嗯,真的挺多的,那些我就不说了”   “不过我就挑我觉得最重要的一点来说好了。据报告显示,你的母亲死于家暴……你的父亲也在服刑,我说这么多不为了别的”   云开雾的喉头滚了滚。   “虽然你看上去和普通人的生活没两样,但你为了生活也学过很多技能,比如说杀鱼之类的,解剖碎尸这种事对你来说很在行吧?心理检测报告显示你有潜在的极□□力倾向,那你自己有没有觉得有那种可能,在长期的精神压抑和病痛折磨下,发现自己有时会变成一个自己完全不认识的陌生人,做了你一直想做的事呢?”   云开雾语气很是表现友善地询问,似乎并不想冒犯她。   李慕白眼睛黯淡了下来,苦笑道,“你是说我精神分裂的时候杀了她们吗?如果按照你这么说,做个精神鉴别不就可以解决了!哦,对了,我已经做了,结果显示我很正常”。   李慕白嘲讽一笑。   “换句话说,如果人真的是我杀的,那我应该妥善处理好那些尸体,而不是像个疯子一样乱砍——虽然有的时候我是很想撕碎生活,但我一直用理智克制得很好。再说了,如果我真有那么强大的能力可以欺骗过所有人,为什么我要让自己陷入这样的领地?”   “不,精神分裂和第二人格是完全不同的,但……”云开雾看了消沉的李慕白一眼,把原本要说的话咽了回去。   顿了一会,转而询问道,“有些事情不是你觉得克制就克制的住的,说不定是你在睡的时候另一个疯狂的人格起来了呢……”   云开雾说道疯狂的时候自己都皱了一下眉毛,他想起刚刚李慕白搅西红柿泥时候的发泄行为,她的确是在用合理的方式发泄。   而那滴男性血液的主人因为吸入过多毒品才发狂碎尸的话也不是不可能。   只不过如果是他的话,不消说他是如何进入再逃脱的,他又为何保持清醒,不杀闯进宿舍的第八个人,难道真的只是因为不喜欢超过7的数字?   不过碎尸那么动静,又怎么能保证李慕白不清醒过来?   云开雾又陷入了深深的思索,感觉自己被一团迷云笼罩,不过还好,命案现场的照片他看过了是没什么问题,但还没亲自勘验,说不定会有意外收获。   云开雾心想,倒是定了定心神。   而后云开雾又问道,“记录上显示你在一年前已经停止用药,而且拒绝心理辅导了。但你还是有很重的洁癖,连陌生人的思维也难以忍受”   “那么能不能请你告诉我,为什么当天你回宿舍不开灯,不洗了澡再睡?夏天天气炎热,大学生夜生活一向很晚,据说你宿舍的灯也经常通宵亮着的,你不可能这么早就睡了,你有什么事没说的吗?”   云开雾眯着眼,紧盯着李慕白脸上的神色,通过面部观察来看她是否说话。   “我打算她们走后再洗”,李慕白如是说,面上依旧没什么表情。   “可能我说了你不相信,但事实就是那样。我只是怕开灯、洗澡的时候会吵到她们而已,所以才摸黑上了床铺。任何能引起冲突的事情我都会避免的”。   “别再掩饰了!你真的过得有这么小心翼翼?”。   没有看出什么的云开雾忍不住嗤笑一声,想加大马力,激怒李慕白。   “可我不认为你是那种过得那么小心翼翼的人……你的报告,你每年交上去的作业,和赚取激进杂志稿费的文章都无一不显示出你是个多么狷狂肆意的人,“唯有将全身心投入才能完胜这场战役,才能保全生活”……这也就是你写出来的句子!我知道你有所隐瞒,但请别考验我的耐心了”。   云开雾看上去似乎是一下子抓住了她的露陷之处,冷漠了起来。   “如果你真的看过所有的话,那你应该也知道我赚的是反社会研究杂志的钱”。   李慕白有些气愤。   “你可以取笑我,但不能取笑我谋生的本能和手段”,李慕白站了起来,“我很累了,请让我休息吧”。   李慕白说的客气,但却一点也不客气地甩身走进了厕所。   云开雾坐在那里,一只手撑在小圆桌上,眸色晦暗不明,似乎不知道那些话是戳着李慕白的肺管子说似的。   厕所里传来水龙头流水不息的声音,云开雾起身离开,心里莫名生出一缕惆怅,心里却暗暗想着。   “你最好……可别做那种开着水龙头哭泣的傻事,不然还真就太浪费那哗啦哗啦欢腾奔流的干净自来水了”   云开雾看了一眼厕所的方向,放在膝盖上的拳头松了又紧,最终却还是无力地摊开,起身离开了。   ☆、第三章   当李慕白从卫生间出来的时候,已经是一个小时以后。   有些凌乱的李慕白被严阵以待、炯炯有神地看着她的众人吓了一跳。   “我还以为你要在厕所里孤独终老了”,坐在病床上,单脚抬起的云开雾把玩着手中的钥匙扣凉凉道。   “什么?”,李慕白茫然。   云开雾站了起来,语气很是轻松,但却是很冷淡地,“我们接到最新的尸检信息,在碎尸的身上发现精斑,我们怀疑有两人合作作案的嫌疑,所以需要对你做下检查”。   “检查什么……”,李慕白想到了什么,不由地后退一步靠在墙上慌张道。   “检查你最近是否发生过性关系,或者说,你是否隐瞒了什么”。   云开雾视线一抬,唇角微勾,却让李慕白感到了一丝绝望。   她始终是注定要被抛弃的吧!   明明已经要被扔进监狱,为什么她还要徒劳地证明自己的清白,遭受这种侮辱?   可她的理智和头脑告诉她,她逃不过的!   一想到这儿的李慕白,肩膀瞬间就塌了下来,眼直直地失去了焦距,蓦地失去了灵魂似的任他们摆布,进了医院的检查室里。   云开雾他们一行人等在检查室门口,试图确认李慕白是否和嫌疑犯有关。   如果检查结果表明李慕白和那个曾在宿舍出现的男人发生过关系,或者是血液里,身体上曾经有用过毒品的痕迹,那么就可以确认李慕白是个隐藏极深的狡诈女人。   如果是这样的话,无论用任何手段,他们都会从她嘴里挖出点什么。   不过如果没有的话,那么他们仍会对她的清白持中立态度。   所以这也算是那种一半一半几率的事情了,遭罪的是李慕白罢了,不过谁叫这事时关她的清白呢!所以这么做也无可厚非。   Alex从酒店稍作整顿一番就赶了过来,一进到医院,就看见这层走道上站满了黑压压地一群人。   考虑到这件案子的特殊性,需要长驻的警官除了当初那个特派员外,还有就是F市警局的刑侦队长和他的几个手下。   他们几个不远万里把李慕白从她的学校,也就是案件始发地接引过来,为的就是确认此案是否可以和那滴带有最新型□□血液的主人联系上。   如果李慕白和那男人有关联,那么国际刑警就会将此案并入云开雾调查的缉毒案当中。   而如果他们没有关系,那么云开雾会独立调查那滴男性血液主人的来源以及去向。   而李慕白则暂时作为3.7大案的唯一嫌疑人分别调查……案件的走向,全在于此。   不过虽然这件事情当然重要,但不关乎于己的人就算怎么投入,这世界也还是照旧更迭,再重大的事不跟他们有关系的话,自然没什么压力所在的。   Alex从楼下上来的时候对着刚走出去的一个漂亮女护士颠倒众生地抛了个媚眼,但却被站在拐角处双手环胸的云开雾冷眼一瞧,立刻收敛,一下子就化身为精明能干的翩翩助理。   “我说,我就多看了一眼那个美女,至于放这么大冷气吗?真是的,你又不是没做过!”   Alex凑到拐角的墙面和云开雾一样靠在墙上不满道。   他们现在站在14层楼高的地方,足以看到沿着街道纵向延伸出去的一排排建筑鳞次栉比和广阔的建筑群视野。   川流不息的人潮、初升的太阳,构成了这座城市独居一隅的视角。   “咳咳,我听说你把人逼得很紧”,Alex没话找话,“她好像在厕所里面待了很久”。   “啧啧”,Alex摇了摇头,“你又不是第一次见这种人,她这样心灵脆弱的,得悠着点,要是自杀了可怎么办?”   “她不会的。而且我想快点破案,最好在一个月以内……”,云开雾视线盯着某一处,不由地低低喃喃自语,像是在回答,又像是在对自己强调着似的。   “什么!”,Alex跳脚。   “你破案从来都不设定期限的,为什么要这样啊?”,Alex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议道。   云开雾转头看他,顿了一下,“这种日子太难熬不是吗,还是快点结束的好吧,我们也好提早回国”。   Alex反倒冷静下来,一下子反应过来笑了,“所以,你是怕她难熬还是怕自己难过日子才给自己的压迫感?我猜猜,你一向那么肆意妄为,也没什么情怀和柔软的心,怎么会这样想……”   “还是说你看她那么内敛,所以也只学会这样的表达方式?天哪,你怎么这样!不,你别急着否认,我从小和你一起长大,什么事没一起做过?这不像你”。   Alex总结了最后一句,站到云开雾的正面,用一副“你快给我解释”的眼光盯着他看。   云开雾的喉头滚了一下,刚要说些什么,余光看到检查室的门打开了,然后是负责检查的医师走了出来。   特派员张惊羽是个温润的中年男子,被舆论的压力所迫,很是关心这个案件,也急急地和接手此案的刑侦队长秦奋围了上去。   云开雾和Alex对视一眼,也紧走两步赶了上去。   “体表没有针孔或者其他的吸毒痕迹,血液里也没有检测出毒品——虽然距离3月7号已经过去了八天,但有没有用毒还是能准确知道的;哦,对了,她的血液里就检测出长期服用心得安,和甲巯基的痕迹——嗯,但警局不允许给病人服药吗?她现在的情况可不太好……”。   负责检查的年轻男医师眉心微不可察的皱了一下,摘下手中的橡皮手套。   云开雾他们这边气氛稍微凝滞了一下,对于这种担责的事情,没人主动说话,而云开雾则是因为外来的警察身份无法说些什么。   然后是Alex镇定了一会,开口问道,“额,我们现在最想知道的是,她最近有发生过性关系的迹象吗,而且,她手上的伤口是不是因为过度使用刀器受伤的?”   对刑侦方面也有一定了解的Alex问起这方面的问题也还是有些经验的,问的话刚好符合众人的心意。   “伤口的话,她身上是有伤口,但全都是一些误伤的伤口,还有一些是自己造成的,至于其他……”,年轻医师抬头看了一眼Alex,“她还没拆封呢!”   “什么意思?”,Alex追问了一句。   “就是她还是处女的意思啊!”,年轻医师眯了下眼睛。   Alex傻了眼看着那医师,“可她被……那个,那个过啊”。   Alex看过审讯记录和背景调查,知道大概是李慕白被传过的被□□过的事,而且李慕白本人也没有否认,看上去就是事实的样子,是以很是不解。   年轻医师听闻此话,脸色沉了下来,冷冷地声音危险的响起,“你这是不相信我吗?那干嘛还叫我检查”。   这种被人质疑专业水准的事情,任何一个正常人都无法谅解,更何况是具有权威的专家更是如此,所以他微微欠身后,自顾自地泠然离开。   气氛在年轻医师离开后更加尴尬起来。   特派员张惊羽叹了口气,微微笑道,“原来那是传言啊,也许事情并不是我们认为的那么简单,倒是有她们自作自受的可能……嗯,不管怎么样,我想李慕白的案件可以移交回F市了。那滴带有□□的血液,就请你们调查了。当然,如果案件有相关的地方就再请指教了”,张惊羽温润地一串商量,将他们从深思带了出来。   刑侦队长秦奋是个人高马大的北方汉子,听言也甚是认同,“那好,那么我这就回去报告首长,最迟明天晚上,我们就会把李慕白带回F市解决我们的案件。至于那个神秘男人就由云警官负责。如果到时能证实他和307大案有关的话,我们再考虑并案吧!”。   刑侦队长秦奋说完,也没等云开雾他们说些什么,自然,现在案件已经分开了,云开雾也自然不能说些什么,自然无法阻止秦奋的匆匆离去。   云开雾还楞在那里,本来应该多想一些有关于案情的东西的,可心里却在想着刚刚不该叫男医师进入检查的。   那一瞬间云开雾都为自己闪过的想法感到怪异,却是Alex拍了下他的肩他才反应过来。   “什么?”,云开雾问道,Alex朝张惊羽看了一眼,云开雾朝张惊羽看了过去。   “你不走吗?我想李慕白今天就先在医院待着,明天就直接回F市那里,所以我们的人待会回来接替……”,张惊羽一如既往地款款道。   “呃,对于这个案件我还有些问题没搞清楚,是关于那个神秘男人的……所以能不能让我再询问一下”。   云开雾讲话第一次有些结巴,但说完了以后,他就恢复正常了。   不过没人发现,云开雾心里其实是很不舒服的——   这么多人在,却连李慕白生病需要吃药的事都置之不顾,而现在也没有一个人愿意提及。   而这下把案件分开调查,虽然按照性质来分的确是这样,但明眼人都可以预见到李慕白会是什么样的结局。   明知道前路是地狱,却还是只能看着她继续走下去什么都做不了……   这种感觉真让人想骂粗话,可他却不得不为了能和她多说一句话而忍耐住,因为他没有任何立场可以指责什么。   张惊羽听完云开雾说的话,只一瞬就同意了,“那好。你请便”,然后笑着离开了。   云开雾就算知道那微笑是张惊羽为人处世的标志象征,并不是针对什么,可一想到现在李慕白的处境困难,他却笑的如此风轻云淡也不免有些气结,是以张惊羽一走,云开雾的脸就拉了下来。   Alex一直站在云开雾身旁,云开雾不动,他也没动。   因为他知道云开雾一遇到工作上的事无需他人的质疑,自己会做出自己认为最正确合理的决定,而他只需要执行就够了。   半晌,云开雾还是开口了,“Alex你先回去吧,准备一下,我们也会去F市调查那个神秘男人,看看是谁将我们国家的最新型□□流入华国的”。   Alex深深地看了他一眼,似乎知晓云开雾想要支开他,但他什么也没说,利落地离开了。   云开雾长出了一口气,看向渐渐繁忙起来的走廊。   太平间生命的逝去,和嚎啕大哭的人们,婴孩的新生,和育婴室窗外的温馨笑脸,一切的白日生活的喧嚣都活了起来。   但却不同于这个世界的时钟缓缓震动的向往美好,他却要眼睁睁看着病房里那个女孩走向不可知的黑暗里——尽管他刚刚还催促她尽早放弃羞耻,好好配合他的工作……   但还好,云开雾少年时期的流浪经历给了他异常坚韧的心智,他虽然异常感伤,但还能在绝境里鼓起斗志。   现在他能做的,就是尽早找出真相,来避免那种悲剧的发生。   云开雾在病房门前转了几圈,犹豫了很久,还是敲门,然后推了进去。   李慕白闭着眼躺在床上,脸背着窗口蜷缩着,一动不动。   云开雾不由地庆幸她此刻尚未清醒,不然她肯定像个刺猬一般对他抵触起来,然后还会用那种不咸不淡地目光看他,无视他。   毕竟,是他一开始就摆乱了自己的位置,才会导致事情变得棘手起来。   云开雾静静坐在沙发上,看着李慕白安静的睡眼,不由地自己也纳闷起来。   明明她和以前自己处理案件中的主人公没什么两样,虽然挺漂亮,但也没到出众的地步。   而要说善良,有责任感这些特质,云开雾一下子也并不十分明了,反而是她阴郁性格的令她的整个人减色,变成一个可有可无的人。   她就算再独特,这世界并不差她这么一个人,但就只是有那么一瞬间,他仿佛看到她像一座深井那般深沉的一面,而她头顶上白色灯光打在她侧脸上那方形的下颚,和线条圆润的五官形成了巨大的反差。   大概,就是这种海一样瀚大的隐忍禁欲吸引了他吧!因为她和他不同的遭遇,但却衍生出了相类似的没有底线的隐忍那般。   云开雾这样想着,好像也理解了自己为什么如此不同寻常的举动。   他的一生也是这样,明明最忍受不一些不公正的事情,却迫不得已最经常这样做,然后到最后逐渐习惯,自然而然的成为理所当然的事情。   上午11点多的时候,云开雾的手机响了一下,是Alex发消息给他,通知他他们可以先行去F市调查了,只不过云开雾把时间推迟了。   没想到刚把消息回了回去,收起手机,云开雾就看到李慕白睡眼惺忪地坐了起来。   李慕白看了一眼云开雾,不知是什么心思,又转开了视线,云开雾也并不在意。   他从随身的包里取出文件夹,一手夹着支笔,定定地看她,“我来将早上没做完的笔录做完”。   李慕白别无选择,只能顺从。   虽然刚开始是因为被检查□□而感到羞愤,但这种事换了哪个警察也都会这样做的,而云开雾看起来虽然还比以前的警察可恶,但却更可靠。   李慕白除了不理人外也没有别的反击方法,但很可惜的是,现在她清楚地知道自己连冷脸的权利也没有。   无论她配不配合,损失的人都是她,只不过大与小的差别而已,而当直觉到危险的降临时,再傲气的人也还是会屈服于现实。   所以李慕白点了点头,“好,你问吧”。   “我们早上说到你什么不开灯,也不洗澡,你说你是怕吵醒她们,可你也说了,她们平时不住宿舍,那天也不是点名的时候,为什么她们会集体回到宿舍?如果你不清楚的话,一回到正常会打开灯,除非你早就知道她们会回到宿舍里”,云开雾紧盯着李慕白的脸说道。   “我知道,因为门的锁被打开了,而且3月7号是我生日”,李慕白眨了下眼睛。   “那她们回去是帮你庆生的?”   李慕白听到云开雾此话嘲讽地一笑,摇着低下了头。   云开雾追问了一句,李慕白没有回答,云开雾就感到有些不满,厉声道,“你抬起头来说话!”。   云开雾以为她有心想要欺瞒,不期然却看见李慕白抬眸,一双那么悲伤的眼。   “她们不是为了帮我庆祝生日”,李慕白声音沙哑道,似乎说这话耗尽了她全身的力气。   “……就在3月6号下午的时候,我的一个很照顾的后辈学妹告诉我,她们打算在我生日那天拍下我裸体的视频传到网上去,叫我不要回”   李慕白缩着的肩膀有些瑟瑟,眼神也变得凄凉而有些冷然。   “我想象不出来,到底是有多深的仇恨才能这样对我!大概就只是因为,最后一次她们在宿舍的时候,李如兰要我快点洗澡说什么早洗晚洗都是洗干嘛不早点洗的时候,我一下子回了她一句,早死晚死都是死,为什么人不早死,总有那么些原因的……所以她们才会这样过分吗?非要做到这样子的”。   李慕白有些哽咽,但还是强忍着泪水,“我甚至连她们的气味都忍受不了,感到透不过气”。   说到这,李慕白用力把眼里的苦涩隐了下去。   “所以3月6号那天晚上,我在六点就提早洗好了澡,然后在校园里的湖边坐着,因为我没有地方去——本来我很想自杀的,但我做不到,我看到那湖水,就无法想象它们灌满我肺部让我窒息的感觉……我只有一个人待着,所以没有人可以证明”。   她抬头看了一眼云开雾,又飞快地低下了头,不语。   云开雾取出李慕白收押那天的照片,她的穿着的确是打扮了一番的,对于一个不注重仪表甚至有些邋遢的独身女孩来说,这么认真的在晚上打扮,无疑符合每个人死去都要尽量得体离开这个世界的想法。   只是,云开雾不解道,“既然你知道她们要对你做什么,那你为什么又回去了?那不是自投罗网吗?”   “我买了电棒,好几个呢”,李慕白勾起了一些零星的思绪,“在我们学校超市买的,我想离开这里,当时想去我妈的墓地那儿,一刻也待不下去了;我只要一想到那些事情就恨不得把自己的所有感官消失,因为我宁愿在墓地里,也不想和她们在一起”,李慕白两只手绞着。   云开雾克制着心里的感受,尽量忽略自己内心的那个想要停下安慰她呼喊,保持理智。   “但这不合理,你说你要收拾东西马上离开,可事实是你好好地睡在你的床上,直到第二天你的同学发现时才醒过来的”。   这话说得李慕白一怔,但她还是开口了,只不过说的话似乎连自己都有些怀疑,“可能我太累了吧!但这也不太可能,我一向很难入睡的,可那天,我怕她们为了拍那个什么视频上来扒我,所以拿着电棒在黑暗中等了很久”   李慕白皱着眉头,努力回忆。   “……不过我也不知道,大概5、6分钟吧,预料中灯光没有亮起,我以为她们都睡着了;但我却困得不行,几乎都要立刻倒在地上,但因为我觉得地板很脏——我有些洁癖,所以强忍着晕眩爬上床去……”   “那,那时候你有闻到什么气味吗,或者当时门窗是关着的吗?”,云开雾想了想,皱眉询问道。   “我有很严重的鼻炎”,李慕白无能为力地说道,“一般细微的味道闻不到;不过当时门是关着的”,李慕白颔首。   云开雾沉吟不语,修长的指节扣了扣沙发扶手。   似懊恼道,却又一针见血地,“你不是对这个世界失望,没热情了,肯定不只是怕溺水吧,为什么还活着呢?”   李慕白闻言猛的抬起了头,柔顺浓密的头发摇晃了一下,她也察觉到自己反应过度了,又垂了视线,“总有那么些原因的”   “你的回答总要这么引人注目吗?”,云开雾调笑了一句,意味不明。   李慕白不明所以,但还是回答了,“如果可以引人注目的话为什么不呢?”   “我算知道听你说这句话的人的感受了”,云开雾兀自话风一转。   目光灼灼地看着她,“那你明明都没有经历过那些事,为什么不站出来否认呢”。   正因为刚刚那尴尬的事还萦绕在她的脑海中,李慕白眼珠一转就知道他指的是什么事。   却是脱口而出的话带着她自己都没察觉的怨气和委屈,“难道我要拉着每个人说我没被……轮……过吗?”   云开雾皱眉,一下子又舒展开来,起身,高大的身影倒映在病房的供医生观察的透视玻璃上,踱来踱去后似乎很急躁的样子。   而就在李慕白以为他会说着什么的时候,他却一下子停住。   “那么,告辞”,云开雾说完,没等李慕白反应过来就已经反手把门带上,风风火火地离去了。   李慕白一头雾水,但因为他的离去,少了威胁,全身也松懈了下来,像打了一场大仗一般。   只不过云开雾的突兀离去,让她终于有时间想起自己的命运。   不知道接下来等待自己的会是什么呢?   李慕白向后倒在床上,这样想着,望进了天花板里的一片深纯。   ☆、第四章   云开雾从病房里出来的时候,发现刚刚那个年轻医师双手插在口袋里等在门口。   “我找了一下她的记录,给她送药”。   年轻医师的金丝框眼睛没有让他落入丝毫俗套,反而为他白皙的面容增添了一丝不可侵犯的高贵。   他嘴角一咧,尽是嘲讽,“我以为你们会马上吩咐我呢”。   “那没人吩咐你为什么又来了?”。   云开雾好笑道,他想起这个男医师是谁了。   这个人是最近才声名鹊起的有名法医萧衍。   据说本来也默默无名的一个小医生,可是一次行医中无意卷入帮派斗争,之后就消失了,重新出现在众人的视野时,他的性格已经变得有棱有角,全身冷冽的气息也时常全开。   像云开雾这样在国际办案的人都知道,有真材实料的人才有资格有脾气,云开雾也有自己的个性,但他对于这种未来可能有合作机会的精英法医,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一般都是尊重的。   萧衍似乎没料到云开雾会这样说话,目光一闪,不知为什么,似是开脱的话就这么说了出来。   “我一贯都不多管闲事,但她看上去可不是一般的可怜……她的手臂瘦弱无力,没有服药,连用力握紧都很困难。而且杀死七个人,还要碎尸,怎么都不可能是她做的……”   “那她手上的伤痕怎么解释?”   萧衍嗤笑一声,“你们根本没听她解释吧?她那是被杀鱼的锉刀划破的菱形伤痕,听说那个女生家境不好也没毕业,经常做很多体力兼职,意外受伤也在所难免。而且我说了,她身体不好,就算服药了也还是不免经常失手,伤到自己……”。   “再说,她一个人就算再有能耐,怎么可能抵得过七个清醒的人,就算只是刚从睡梦中惊醒,强烈的求生欲望也会使她们对她大打出手的……”。   萧衍说到这是,突然想起刚刚他检查过的那具温热的身体,她通红的身体、和修长的手指关节繁纹上,都是被火喷伤,或是搬扛东西的夹伤,再加上她那副战战兢兢的样子就不由令他有些颤栗。   更让萧衍对那样对待她的人们生出了些感同身受的气愤——   曾几何时,他也曾被这样无情地抛弃过,却没有一个人来拯救他……   云开雾却是从他的话中抓到了些什么,急忙问道。   “嗯,那么,有没有那种药物可以让人失去意识,但事后却检查不出来的?”   萧衍被说得一愣,然后皱眉思考了一下。   “有,西国为了提高最新型98k□□的消费体验而新制出的安神香”。   萧衍顿了一下,继续思考道,“它是配合那种□□使用的,如果在吸食□□时点上,会增大感官刺激,更能体会到那种飘飘欲仙的感觉;但如果没有吸食□□的人闻了的话,血液的促进循环反而会呈现抑制,一下子就会晕倒的”。   “呃,那么普通人有没有可能在这样的环境中保持5到6、7分钟的清醒,或者甚至更久?”,云开雾紧接着问道。   “你说李慕白吗?”,萧衍想了一会,摇了摇头,“我不知道,每个人的情况不一样;按照医学调查来看,一分钟就已经是极限,但李慕白服用过那么多的混合药物,也许本身对药物就有一定的抗体,再加上她意志坚韧的话……这也是有可能的事”   “那么,那种安神香检查得出来吗?”,云开雾不放弃地追问了一句。   萧衍摊了摊手,“不能,气体是最难以甄别的物证,很抱歉我们还没有这样的能力;不过它和那□□是匹配的话,我建议你查查那些女生是否吸食过毒品的好”。   “为什么这样说?”   萧衍笑了一下,“人都是以死者为大,像这种坏形象方面的事情当然能免则无。你认为那些政治家会在发现错误,尤其是有关自己的丑闻时第一时间想要解释吗?不,他们首先会做的,是隐藏它们,然后任谁也鞭长莫及……”。   云开雾低头沉思了一会,然后抬眸,伸出一只手得体的露出微笑,“多谢指教;我是Loise.Wenesdon,云开雾,很高兴认识你”。   这话很是郑重而且有礼,是真正正式结交的意思了。   萧衍顿了一下,才伸出他那修长白皙的手,握了一下,“萧衍”。   简单的几句过后,云开雾离开了14层。   而萧衍也朝那个两个干练警卫守着的病房走去。   萧衍推门而入的时候,李慕白猝不及防地整个身子钻进了被子,原来她正在换她的便服。   “抱歉!”,萧衍破天荒头一次进门没有敲门,都怪和云开雾聊天说得忘了神。   这下子冒犯了她,慌乱地道了一句,然后连忙退了出去,直到李慕白换好了衣服才又站在了病房当中。   “这是你需要服用的药物,用量都标注了;你刚刚才检查过最新的情况,所以不用担心这些药物的作用”。   萧衍认真负责地说,只是他眼尖地发现李慕白在听到检查这两个字的时候表情更尴尬了一些。   连带本来毫无感觉的萧衍也有些不好意思,气氛不由地有些尴尬起来。   李慕白的脊柱有些弯,可能是因为她一直低着头的缘故,萧衍曾经也是那样蜕变过来的。   所以一开始看到她那唯唯诺诺又拘谨的样子是有些不耐烦的。   他听过那个案子,别人都说凶手是一个曾经被□□过的阴暗少女,脑子有病才这么变态——是以萧衍看她那副英勇就义的作态觉得嘲讽。   可谁知道——早知道她还是个处女就换个女医生了,萧衍这样想着。   天知道他刚刚检查完她完□□露在外的身体时,看她的眼光也只不过看一堆器官而已。   可当他的手伸进去触碰到她还是处女的象征时,她那纤细包裹着骨头的完整躯体,在他眼中突然就变成了一个散发着象弥香气的女性裸体,勾起他曾经泯灭的对异性的很多想往。   萧衍回过神来看到李慕白低着头,手在被子里腹部的位置蜷起凸起的痕迹,有些柔软的情绪浮了上来,“怎么,你肚子不舒服?”   李慕白捂住肚子,脸色有些白,想说什么却欲言又止,似觉得在他那样尔雅的人面前说那词亵渎了他。   萧衍一想就明白了,微微一笑,“你现在肚子有些抽痛,还有一种很想腹泻的感觉对吗?”   李慕白飞快的点了点头,却又羞愧于她点的太快了而有些不好意思。   萧衍温言道,“你那是太紧张才会这样的,不要紧张……”。   萧衍突然想起她是恐惧和人交往的,而且他还是个刚刚“偷窥”完她全部身体秘密的人,她怎么能做到不紧张呢?   萧衍一笑,看她把自己包裹地越来越紧实的身体坐在床上,只好说了一句。   “那你好好休息吧!”。   萧衍自顾自地点了点头,快速退了出来,带上门的那刻,萧衍长出了一口气。   余光瞥到警卫偷偷看他,唇角一抿,故作高深地拍了拍他们的肩,然后一句话也没说地走了。   门口的两个警卫却都是一副莫名其妙脸,不明所以。   云开雾驱车回到酒店的时候,Alex就迎了上来,边走边道。   “已经安排好了我们到F市的办公地点和住处,我们这边,除了我们的警卫手下,还需要带人吗?”   云开雾走到加长轿车旁边,解下外套,换了一件衣服后坐上了车,迟疑了一下。   “那把Perry也带去吧!”。   Alex想了想Perry的性情能力也都不错,也就点了点头,“好”,然后就跟着爬上了车。   汽车一下子就启动了起来,飞速地行驶在华国的联通大道上。   一路飞逝而去的绿意盎然没有勾起他们任何欣赏美景的兴趣。   Alex反身在后座的一堆刚到的文件里找了一边翻来翻去,一边问云开雾,“我们下一步做什么?”   “先去F市警局中心把案件记录要过来,我肯定其中有一些遗漏的地方是我们不知道的”。   云开雾单手撑着下巴,“然后再对她们的社会关系进行调查,至于那个男人,系统里找不到匹配的人,那就加大资料库的搜寻范围,华国没有,兴许在别国可以找到和他匹配的基因对比”。   “然后我们先去那间宿舍,找出那个神秘男人出入那间宿舍的方法……”。   云开雾说到最后有些太过沉浸于自己的想法里,有点自言自语地意味。   丝毫没注意到Alex在后面翻来翻去,没有怎么听清他的最后一句话。   “啊,找到啦!”,Alex一拍,然后腾回身子,把一份文件递给云开雾。   问出了自己最想问的话,“怎么,我们没有证据把李慕白和那个神秘男人联系起来,现在案件性质改成了两个独立的案子,你不管李慕白的死活啦?”。   云开雾只是皱了一下眉毛,“虽然他们曾经同处一室过,我们谁都知道这两个案子之间肯定是关联的。只是按照律法来说,他们这两件案子的确不能混为一谈,我们只是来调查那个男人身上的毒品线索的,在没有任何证据显示她和那个神秘男人有关联的情况下,我们不能插手其他事情”。   云开雾说完,视线垂到文件上,手一扬,“这是什么”。   “是李慕白写的一些文章,我之前找的”,Alex道,“不过不知道是我华语学的太差劲还是怎么地,我怎么一点都看不懂她写的这什么感伤,怎么还会有人买啊?现在你不负责她的案子了,还要看吗?”。   “那种为了赚钱而迎合别人口味的文章能有什么内涵!”,云开雾摇了摇头,打开了文件夹。   “唉,你还别说”,Alex反驳道。   “虽然有些我是看不懂,但其他我是看得懂的,喏,像这篇[论妻子怀孕时丈夫是否会加大出轨几率]的这篇假科普文就写得挺不错的。就算是没有具体的人脑实验数据,但通篇用的也是科学术语,这么看起来也挺头头是道的,还真是……挺投机取巧的”。   Alex很艰难地才想出这个还算不错的形容词,哈哈大笑。   云开雾却无奈道,“别笑,人家谋生也不容易”。   Alex却是在旁出谋划策了,“哎呦呦,你还心疼啦!干你什么事?不过要我说啊,她这样敏感又尖锐的矛盾性情的要是被淹没于监狱里的话,不是陨落就是变成彻头彻尾的坏蛋,这种事情怎么可以就这么发生呢!我真该阻止的……”   Alex一脸愤慨,虽说有做戏夸张的成分,但看见云开雾眼里明显一抹赞同和欣赏他这样说法的意味。   向来熟知云开雾性情的Alex知道云开雾这是动了真格的心思,不由地吃了一惊,“你是真的,你要我这样做啊!”。   云开雾指尖轻扣在座椅的木质扶手上,勾起一丝玩味的笑容,不语。   Alex却是大脑开始飞速运转。张居安是华国警区首长,又是Loise的舅舅,要知道他为一个陌生女人默许如此,绝对会招惹来灾难性的打击,所以想通过华国警方这边施压是不可能的。   那死去的七个女生又不是孤儿寡女,要是的话,李慕白随便是个什么高等身份也能摆平,可关键强龙不能压地头蛇呀!   而他们两个白目,充其量也只能是高个级别的警探。   虽然受人尊敬,但却没有权利命令别国的警员,触及别国的司法程序。   而如果求老头子的人脉的话,老爷子就会知道,老爷子知道,事情清楚了,就等于云开雾会被骂,云开雾不开心就等于他的灾难……   云开雾一心要避开威尼斯宾格势力的影响,所以所有的公关都是他负责,要是云开雾真打算吩咐他做什么事的话,那自然是他去操作的。   只不过……   Alex第一次悔恨自己为什么花那么多时间弥在女人身上,要紧的时候,找女人顶个屁用啊!   而且,关键的是,Alex思索到现在,才蓦然发现,他怎么丝毫都没有产生过想过要拒绝的想法呢?   凭啥,为什么他要去帮助李慕白啊!   Alex犹自一个人苦苦思索,眉毛乱跳。   云开雾却是仔细看起了其中一篇文章:   《日断日天垂》   烟花逝,霭春雨絮絮来;暮雨轻烟,江南柳。   丛山叠嶂,瑟瑟清风婉转流出一曲清歌。   天色交汇处你我细碎的神思静淌,润湿大地,绵绵的分解在层层腐烂的枯叶下沉默不语。   而渐北的路上,破出天空的枝桠随水流年,连潮潮的空气也变得稀薄——卷卷沙尘张扬而又凌厉,生命的色彩仿佛就在这一点点的距离中变得浓重,干涸。   风从天的这头再追向那头,徒留下一点历史的残垣却又随着时空变迁而分崩离析。   就像伸手触不到的世界,在头顶上空盘旋,混沌了这个世界最原始的模样。   我倾其天马,逝斯觳觫,却抵不住世事变迁和这兵荒马乱的一切。   我在这个世界孤独地日日夜夜,所有污秽、懦弱、低俗、自私、高尚、忍让、克制、良善,我都一一体味过。   像是滴水穿石,又像是铺天盖地滤网静静肆虐而过,造成一切灵肉的破碎,霸道,却不动声色。   而我却只能在岁月的纷扰中低下头,无言的看时光匆匆流走,落泪打皱容颜,所谓的宿命切割生命。   在这个世界上黑暗的缝隙里——也许就在你乘车路过的某个街道,在某个不为人知的角落里,命运的轮回总是承载着太多的梦想。   我也许早慧,也许透彻生活,可这又能代表什么?   礼性社会的克制,还是实用主义的使用,总逃不过人性起起伏伏的觉醒与覆灭——就仿佛冥冥之中始终无法摆脱阴霾,却也无法抵抗阳光的诱惑那样。   我的生命也因此离析成两个不同的人,相依为命,互相观望。   我穷其一生,也无法改变根深蒂固的观念。   因为我人生早年的不知世事,无人管辖,我的白纸早已奠了千万种悲伤中的一种。   我颠沛流离地生活,追寻能给我安全感的保障。   忽略忙碌生活下的空荡,省略不实用的情操和情怀,也很少有很柔软的心……   我太低着头赶路,太想到达至高的顶点,以至于我忘了我的人生只有一次,竟如此珍贵。   其实我该更努力一点做到最好,而不是像现在,静默地站在落地窗前,脑海中思绪万千,却只能一动也不动。   徒然地看着转瞬间将至的朝晖,天空深处那颗已尽湮灭的启明星,和即将布满生活痕迹的空旷街道。   曾经的我搭建了一个只有屋顶的世界,房子里的陌生人都是我的朋友,我可以将最柔软的心展开。   可是生活总是好斗、软弱,就像乖张的风一样横冲直撞将我的天空吹倒。   我想有人恒久陪伴,但却注定只能孑然一身。   我创造了无数个黑暗中真实的人陪伴着我,或颠狂,或瑰丽,或宏伟,或极致,或无奈,或愧疚,或遗憾,或无奈,都深深埋藏在我心底无人知晓的角落。   我老了,即使双十年华,心却已经腐肉遍布,散发着毒气,也许只有剜去才能重生。   可我不想死,也不想伤害别人。   我只想去一个陌生的地方,重新开始新一次的流亡,好挽救我早已破败不堪的天空。   就像是摇摇欲坠放在一个篮子里的所有鸡蛋,一只衣不附体的寄居蟹,或者在海洋深处里的一只软壳虾……   失去信仰的我无法抗衡这世界上的任何一个人,无论对错,我总要活在别人为我编织的天空中才算完整。   但我是真的我吗,为什么我不知道,为什么会没人知道,我在这宇宙中被具体、抽象的描述真的可以证明我的存在吗?   如果没有人知道真正的我是谁,而我也不了解我到底是谁,那我又是谁?   如果这个世界有我不曾后悔的地方,那么我该来自何方?   而如果这个世界我不曾到过,那么我又该去往何方?   我大概真是个标准意义的普通人。   一个真正生活的人,有些风度,有些内涵,自己过着自己认为有意义的生活,同时也很庸俗,挣扎,局限在一角的天地里。   虽然在这世界上最不缺的便是我这种很生活的人,但我还是可以勉强骄傲地想象自己是个特殊的人吧……   一年四季,晨起暮休,这个世界的脚步我用生命来丈量,而虚伪只是我的其中一面。   夜还是深长,适合狂思的疯长,但所幸那些见不得光的本能还能被礼性所抑制。   在破晓时分,我血液里趋避利害的认知会使我特别小心掩饰我的野心和暴戾。   毕竟不同于夜晚的白天,这世间的颜色仿佛会一下子换个味道,直白清晰得让人受不了。   任何人,包括我都无法用这样事不关己的面容,去对待这世间礼性的一切。   唯有将全身心投入才能完胜这场战役,才能保全生活,存活于世。   云开雾的目光久久放在最后一句,那句他曾用来讽刺,不,确切来说是他用来激将李慕白的那句话。   作为心理研究出身的云开雾很擅长将曾经察言观色的生活经历运用在他解决很多生活的大事小事上。   但此刻他却有些后悔那天那样的做法,他委实不该将这样一个、被自己和生活逼入绝境的人,再做那种雪上加霜的事。   云开雾按了下按钮,车窗缓缓落下,窗外浓绿清新的景色和新鲜的和风一下子涌了进来,云开雾用力呼吸了一下,眼睛微闭。   阳光轻轻撒照在他的眼睑上,透过眼皮可以看见橙红色的血液流淌,云开雾唇角微扬,“怎么,你还没想出办法吗?”   Alex愁眉苦脸,“你就知道使唤我,小时候也是,明明自己都比我聪明,还非要装傻把所有事推到我身上,让我自己编出那么拙劣的借口,老是被我家老头子打;几年不见,我还以为你会对我好的,没想到变本加厉了”   云开雾但笑不语,Alex几乎都要仰天长叹了,“我好命苦啊!这么艰巨的任务为什么总要交给我来做?我又不是百变金刚……”。   Alex说到百变金刚时突然想起了什么,顿时激动地抓住云开雾的手,“你还记得吧?我们小时候最宝贝的百变金刚”   “记得,我们不是把它送给那个当时假装即将去世的罗恩了吗?”,云开雾眉一挑,转而眼睛一亮,“不会是……”   Alex用力拍了下手,“对,就是那样!当年那个罗恩觊觎我们的百变金刚,竟然假装要死,结果所有人都知道他的“遗愿”是想要有一只百变金刚,害得我们不得不把那个绝版的百变金刚送给他。直到现在也还是死都不肯还给我们;不过看在隔了这么多年后他能给我帮了个忙的情况下,下次见到他我就不揍他了”。   Alex兴奋地摩拳擦掌,“我们也可以把这件事透露给媒体,让公众了解事情的真相,从而能够对李慕白形成点有利的舆论引导;我相信在公众的压力下,他们不可能还这么肆无忌惮的坚持把李慕白投进监狱的!放心吧,这件事交给我了”。   Alex拍了拍云开雾的肩膀,信誓旦旦道,然后就一脸严肃地开始了思考他要怎么合理、有效地把那些甄别过的信息,并且在“不经意”地透露给他的一些媒体朋友。   ☆、第五章   云开雾坐在F市警察中心的临时办公室,听手下汇报李如兰等人的社会关系报告时。   张惊羽第一次不是笑着走了进来。   这让被打断报告的西国警探也感到非常讶异,但以他的身份不能说什么。   所以云开雾挥手让他先下去时,他立马就离开了。   “你怎么能这样做?”,气愤的张惊羽坐在会客沙发椅上侧,对着云开雾说道。   他转头看着坐在办公椅上巍然不动地云开雾。   “我们还没找到任何证据指控李慕白,你就把这件事透露给媒体了,全华国,不,可能是是全世界的人都会看着!”。   “你们是国际有名的刑警嘛,这当然对你们没有任何影响;可我们呢?根据审讯法,我们如果不能在72小时之内起诉李慕白的话,就只能让她回去,只能请她做必要的协助调查了!”。   张惊羽单手按住太阳穴,强忍着怒气道。   “事实上连这72小时也是你们说了算不是吗?你们早已经超过刑拘期限非法拘禁她9天之久,现在却还是对公众说才刚拘禁的她”。   云开雾,起身给张惊羽倒了杯水,款款坐下,“我以为以你特派员的身份督察,案件处理会公正一些”。   “可是,可是我们只是想要尽快破案。我们只是不想让我们的人民看见这样的黑暗,所以才奋不顾身把黑暗挡在他们看不到的地方,这是非常时期非常做法!要是她真的杀了那么多人,那么她就是个变态,你还用媒体的力量逼我们把她放走!你有没有想过,她们都死了,李慕白还活着!你这么做真是……”,张惊羽找回一丝理智。   “是,她们都死了,可李慕白还活着。可她活着也并没有比她们的结局好到哪里去。你只是不想看见的,就可以装作没看见的那样而已”。   云开雾显得有些漫不经心,却一针见血。   “你不是怕人民看见黑暗,你是怕人民看见的黑暗之后的难以收场——你只是想掩饰,因为掩饰掩饰着,除了档案上的记录以外,就再也没有人会知道了……我不相信,你官居高位,却连最基本的判断都没有”   云开雾突然凌厉地眼看向他。   “你只是在一个默默无名的人和你现在所处的人当中做了个选择,很明显,你选择了维护你们那个阶层”。   张惊羽皱眉,却是反应过来地愤怒地拍了一下桌子,但还是克制了声音,阴恻恻地,“你阴我们……”   云开雾一下子舒展地躺回沙发座上,一手撑起,笑道。   “从头到尾我都没说过这件事是我做的,你可别诬陷我,而且就算我要做,原因是什么,又没人会感激我;你只觉得你们华国官员都不会做出这种事来,就怀疑起我了?”   “我只是秉承我们两国友好的交往基础上为你,和你们所在的公关处现在所处的境地表示深切的同情而已。当然如果你要我提个建议的话,我觉得你倒是可以派人监视她,说不定她在外面会和什么人联系也不一定”   “哼,你想我们保护她的安全?”,张惊羽头一摆,下颌紧紧地咬着,眼神意味不明。   “我是怕到时候我们要找她调查的时候找不到人才这样建议的”。   云开雾很好脾气地道,“如果到时候国际联合警会出面,无论她死在哪里,都是一种失职不是吗?不过你是特派员,理论上是我们此次调查最大的官”。   但如果你放任F市的名流“为所欲为”的话,那么本来跟他们没有任何关系,都变成有关系了。   你又没什么好处,最多算是施点恩惠,收点好处,可这好处却能直接影响你的前程。   毕竟,督促此案做得公正才是你的事,至于案子破没破就不关你什么事。   张惊羽冷静了一下,意识到云开雾的潜台词后,想明白了其中的利益关系也是一惊。   他的眼神瞬间恢复清明,但仍是没好气看了云开雾一眼。   只不过当走出西国临时办公室后,张惊羽又变成了那个无论何时何地,都可以风度翩翩地公关明星。   而且他也在声明会上,很好的解释了关于此次案件公开透明的原因。   “……我们基于对此次案件的考虑,为了让公众更加了解我们执法部门,和对每一个生命权利的尊重——无论是逝去的生命,还是存留下来的生命,决定公开此次案件……”   “生命的权利和分量,不是随随便便叠加就可以无限扩大的,我们会对李某某进行合理地怀疑,进行客观的调查,但绝不会因为她们家庭背景原因,或者是因为那七个逝去生命的人的权利加起来更大,而去加害留存下来的人的权利,每个生命在我们眼中都值得尊重……”   “啧啧”,站在警讯大厅门口的Alex非常吃惊地瞪大眼睛。   看着台上发言的张惊羽,朝同样依靠在门的云开雾竖起大拇指。   “能,你们都比我能,个个都那么能忽悠……我敢肯定下次竞选的时候,他绝对稳居第一,你看看他那师奶杀手的小白脸笑的……”   云开雾见达成目的,却是转身朝外走去,打算去凶案发生地307宿舍再勘察一下,看是否又遗漏的地方。   “唉,我还没听够呢,他那厚脸皮的……”,Alex一步三回头,跟着跑上来意犹未尽地说。   “我们去哪?”,Alex紧走几步,好心情地作小侍卫讨好状地打开了车门问道。   彼时,云开雾从F市警局中心门口走了下来,修长的腿跨过空旷的警车通道,向对面不远露天停车场走来。   阳光明媚地打在他卷曲的金色头发上,遮挡住他深邃的眸光,“去案发现场”,云开雾淡淡吐出一句,却把Alex搞得愁眉苦脸。   “又去?!来这里三天了,你就去了四次!”,Alex恨铁不成钢般失去了扮演小弟的兴趣,自己率先爬上了车。   只不过等了半天,云开雾还没上车,他就奇怪的探出头,“你干嘛还不上来……”   Alex说着说着就停了,因为他顺着站在露天停车场门口云开雾的视线,看到警局中心的街道拐角处,缓缓驶来一辆转移嫌犯的大巴车。   云开雾静静地看着那辆车从街角出开了过来,被门外的警亭遮挡了一会视线,然后从警车通道里进来,在警局中心门口停下。   过了一会,Alex竟然看到那个当初在华国首都给李慕白检查身体的医生走了下来,然后让到一旁。   紧接着几个警卫把戴着手铐的李慕白也带下车,押了进去。   而云开雾的目光,一直追随着那个瘦小的身影,直到她消失在那玻璃门处转角的地方。   下了车后,还待在原地的萧衍,和匆匆赶下来接待的警察局长打了招呼,“你好,我是萧衍,是特别负责307案的检查人员”。   有些矮胖的警察局长略显激动,“哪里哪里,你这么有能力的人能来帮助我们破案,真是我们的荣幸;不过怎么不提前说呢?我们也好派专车去接你,害得你还和犯人同一车真是晦气……”   “没事”,萧衍和下来迎接的一干警察边往里走边道,“反正我干的职业也挺晦气的”。   萧衍毫不在意地说,警察局长却不敢这么随意地认。   他一愣,又立马反应过来,“呃,不是,我的意思不是那样,我是说……”。   他们的声音渐渐远去,模模糊糊的背影,像是泡沫一般,在光影下,消失在了空气里。   因为警局中心门口和露天停车场一个一条马路的距离,下了车走过来的Alex很轻易地就听到了他们之间交谈的话。   Alex眉毛一挑,有些嫌弃,“那个局长也真是的,到处逢迎,这几天还一直找我套话……我看他大概很感激这次出了这件命案,事情又不用他负责了,这么多人都跑来这里了,还真是个好机会……”   云开雾定了一会,“他要搭得上那也是他的本事”,云开雾转身朝停车场走了进去,插在口袋里的手却倏然握紧——这些个马屁精!   还真是碍事。   Alex随即跟上,启动了车子,他思索了一会儿,看向独自坐着的云开雾不由地问道。   “虽然现在李慕白的嫌疑最大是吧,可也没直接证据能把她怎么样啊?为什么我们要做那些事情啊,这一点都不像我们了!”   云开雾看向窗外,暖暖的阳光照在他身上。   不知道为什么Alex却仿佛看见李慕白一个人,坐在冰冷的黑暗里那般幽远。   云开雾也没多说什么,只是漫不经心地说了一句,“如果真相要过十几年,甚至几十年才能得知,而她就这样被错误定罪判刑的话,那么谁来赔她的一生?我们不是自诩公平正义,做这些难道错了吗?”   也是,如果是他自己身处险境的话,自然也希望有人能够解救他于危难之中。   这不是情操培养而来的口说之言,而且曾经遭遇过那样的境地而来的感同身受的箴言。   Alex握着操纵杆的手蓦地一紧,一言不发,眼神却是更坚定了几分。   云开雾他们的汽车缓缓开进了F市最优异的问经大学。   问经记录是当地民俗世世代代流传中很重要的组成部分,就比如李慕白曾说过的,F市人不喜欢超过7的数字的原因就来源于此。   距离307命案发生,已经过去12天了,整个校园的氛围显得瑟索异常。   汽车缓缓经过校门前的湖泊,之后驶入一段悠长绿树青葱的主林荫大道,大道旁边有延伸而去的路径,和在绿树中依稀可见的建筑群列坐落。   林荫大道的尽头是几棵巨大榕树环抱掩映下的行政大楼,高大的布告板上还写着沉痛悼念的讣告。   学校接待处的女老师带他们找到当天第一个发现现场的女同学时,她正坐在操场中央和其他同学为死去的那七个同学点满白蜡烛祷告。   除了周末她回家的两天以外,这样的事在过去十几天她们已经做过无数次了。   云开雾金色的头发在阳光下闪耀出耀眼的光彩,一身贴合精致的西装,和同样人模人样富有魅力的Alex一出现在这个安静的操场,就引起了不小的波动,很多人的视线都朝他们这边看了过来。   女老师朝那个短发女生招了招手,“淡绘锦,过来一下”。   淡绘锦愣了一下,起身跑了过来,有些羞涩地把散落下来的碎发顺到耳后,轻轻点了下头,“请问什么事?”   “是这样的,我们是西国首都警探”,Alex拿出警员证示意了一下,然后放回胸口内侧的口袋,“我们希望和我们去案发地详细描述一下那天早上发生的事情”   女老师点了点头,看向淡绘锦,“这两天你不在,他们已经和当天所有的人都已经谈过话了”。   “李慕白现在在哪,我可以去看一看她吗?”,淡绘锦突然问道,“我听说她被拉到首都审判了,说她勾结外国势力……”   “你想说什么?”,云开雾打断了她。   “不是”,淡绘锦摆了摆手。   “我,我只是觉得她不是那样的人,她是有一股狠劲,但那只是对她自己,她从没对别人大小声过……”   “不,她根本就没和别人交往过,虽然在别人看来她很怕和别人说话,但在我看来,与其说她冷漠,还不如说是漠视更贴切一点,因为那些流言,在学校根本就没人和她说话,所以我觉得……”   “咳咳”,来自行政楼的女老师突然咳嗽了一下。   继而向云开雾他们微笑道,“学生宿舍在林荫大道的西区,那还有点远,我叫校车来?”。   淡绘锦听了女老师的话也低下了头,一言不发,乖乖听他们的吩咐。   云开雾看了一眼那故意咳嗽的女老师一眼,没有反对1然后他们走出了操场,女老师招来了校车——   那是一种只有顶棚的观光车,云开雾坐在前排司机的旁边,Alex和女老师还有淡绘锦坐在后排。   可能有感于刚刚的举动不太妥当,女老师主动开口了。   “我们学校是F市绿化覆盖率最高的学府,也是全省著名的花园式学院;从校门口的林荫大道一进门就是雷泽湖,左边是研究院区,学生宿舍区,右边是我们所有的运动场和教学楼群,一共占地三万公顷……”   Alex听后点了点头,“嗯,你这么一说我倒是想起来了;抱歉,你说的占地三万公顷,那么这么大的一个学院只有一个前门也太不合理了吧,难道没有其他的出入口吗?”   女老师尴尬了一瞬,没有继续开口。   云开雾心里一阵好笑,知道Alex这是不爽她这几天故意在他们面前,有意无意地误导他们才这样做的呢!   他们早就在调查那个神秘男人如何出入307宿舍时,早就看到宿舍群后的山峦连绵向外延伸而去。   这间学校把周围的山头面积都算了进去,却根本没有具体的界限可以阻挡外来人员的进入。   是以虽然几乎没有人会翻几座荒山进入这间学院,但如果要是有呢?   Alex也知道那数字听上去会很好听,但这样名不副实地大学,对学生们的安全,无疑是个巨大的灾难隐患。   而且之前两天他们来的时候,在他们向李慕白,和李如兰她们七人的同学,任课老师,和辅导员询问的时候。   这个负责接待的女老师就以学生们都已经快要毕业了,或者是有些已经在实习为缘由,给他们的调查带来了重重困难。   她看上去把这所学院的名誉当成了自己的名誉维护,也许这是她事业有成的标志,但要是在西国,Alex绝对会让她难过到想哭的。   但云开雾他们漂洋过海过来,不是为了因为一些小事来刁难某个人的,所以在女老师喋喋不休地时候,他们并没有表现出任何不满。   “作为学校的公关代表,我非常恳切地希望警方能够尽快解决这个案件,因为这已经给我们学校带来了很多麻烦;我敢说我们学校对每个同学的培养都是尽心尽力的,包括这次的这个李慕白同学”   “她的母亲早逝,父亲在监狱服刑,她能靠自己的能力来我们学校,我们也是对她给予了帮助,勤工俭学和贫困资助的名额我们也是给她了的,还给她排了心理辅导的课程,虽然她本人拒绝了……”   女老师皱了皱眉头,“她在学校的风评不好,整个人也阴沉沉的,固执,小气,自私,没有一点情商,性格也不好相处,我肯定有很大的可能性是因为她长期封闭自我的情况下,产生了反社会人格,才会给我们学校带来了这种噩运的”   “说实在的,我觉得你们该给她做个心理测试看看她的精神状态的,我只是想案件快点解决,也不是针对她,可她的确也有可能做出这样的事——不然这解释不了为什么整个宿舍和其他四个女生都被杀了,却只有她一个人活着,录像里又没有其他人进去……”   “你该庆幸她没死的,”观光车在学生宿舍楼下停了下来,云开雾下了车,转身。   “因为根据华国规定,一间学校在三个月内死亡超过七个人以上的话,这所学校是要解散的”。   云开雾手插在口袋处,抬头看向这栋被高耸入云的苍树包围着的宿舍楼。   云开雾说完长腿一跨,没有管那个楞在一旁后知后觉的女老师,就径直越上了命案处发生的307宿舍。   走上这栋楼位于学生宿舍群里中央地带的阶梯,往走廊道再向西看去,就是那些没有栅栏阻隔的荒山地带。   云开雾他们站到了307宿舍的门口时,宿舍的门口拦着黄色的警戒线,和告示牌写着禁止入内。   云开雾带上手套伸手把门推开,除了那些横飞尸体的碎块已经被收拾了之外,那还未清洗过的鲜红血液干涸,凝结在宿舍的每件物品上,一如那天见到的场景一样,血腥异常。   淡绘锦似乎又回忆起那天见到的可怕情形,不禁闭起眼睛,身体微微有些颤抖。   待到淡绘锦稍微有些安抚下来时,Alex就开始问淡绘锦,“能麻烦你再把那天的事情仔细说一遍吗?”。   淡绘锦点了点头,指向走廊尽头的那一边。   “我住在305哪里,因为第二天是女生节,我是校女生节负责的摆摊学生,一大早就要起来负责检查女生节的准备活动,所以我随便收拾了一下就出门了”。   淡绘锦顿了一下,继续说道,“然后我彩球不小心掉了,滚到老远,所以我就走到307这里”   “我看着门打开了,地板上有一小滩血液流了出来就随意朝里面看了一眼,没想到就看到整个宿舍都是血迹斑斑的样子……”   “是这样吗?”,Alex从书夹里抽出一张F市警队进入现场之前记录员拍的照片。   淡绘锦只强忍着看了一眼就低下了头,“是,就是那样的。我控制不住尖叫了一声,然后木澜,就是住在306的那个同学——我们班都住在这一层,她听到声音也跑了出来”   “不过她也吓坏了,也在大叫。然后,我也记不得了,好像所有的人都来了,舍管老师,保卫处的警官……不知道谁报的警,后面警察就来了”   “那么,你们是怎么发现李慕白的呢?”,云开雾开口问道,“或者说,当时她是什么模样,脸上是什么表情,你还记得吗?”   淡绘锦咬了咬唇,为难道,“不太记得了,我记得当时只看见满眼的红色,和那些尸体碎块,我以为她们都死了,所以吓得坐在地上,很多人在我的耳旁尖叫,然后就有更大的尖叫声响起,我抬头一看,原来是李慕白的窗帘动了”   “很多人以为是凶手,都马上消防瓶要砸进去了,却只看到李慕白就一脸困意,一副被吵醒的样子下来了,她直接踩在地上,可能感到脚底湿漉漉的,所以抬起脚看了一眼……然后她好像清醒了过来,不过却没看我们,反倒在看墙上的字,就是那句“是不是很庆幸你没有开灯?”的那句”   淡绘锦突然想起什么,皱了皱眉头。   “可是现在想来,真的挺奇怪的,李如兰她们七个人经常在一起是没错,但她们因为七个人,无论怎么分,都还是会有一个人和她们一起住,所以杜梦雅,马文瑜,戴玉彦和周未微住311,李如兰,莫阳雪,陈可和李慕白住”   “宿舍不大,李慕白又不是那种热络的人,所以在学校的时候,李如兰她们几个倒是经常会过去311待着,杜梦雅她们却不会过来307这边……”   “等等”,Alex反应过来,“你是说其他四个女生从不会过来307这里?”   淡绘锦不明白Alex问这话的意思,但还是点了点头。   “嗯,只有李如兰她们会回宿舍,后来她们……”,淡绘锦看了女老师一眼,迟疑了一下,像是下了决心似的。   “后来李如兰她们大二搬到了学校外面,只是宿舍点名才会回学校来住”。   Alex听后点点头记下这一疑点,那个女老师却拦住了。   “我们问经大学在学生舍管方面的工作做的是很到位的,只不过有些时候,有些宿舍条例并不适合用于管理……我听说现在案件的调查进度都需要公开进行,不过你们不能向媒体报道这些事情……”   Alex轻轻推开那女老师的手,“放心,我们对这个不感兴趣”。   “那么好,大概也就这些了;还有其他的吗?比如说她们平时之间的关系,或者其他的事情之类的”,Alex继续问道。   “唔”,淡绘锦眼珠转了转,“李如兰她们是家庭条件都比较好的,本来也就是一个……小团体,不过我和她们不太熟所以也不太清楚;李慕白我也不知道,虽然我们住的很近,但几乎没讲过什么话。不过在我看来,这很难说,她好像不是大众所喜欢的那种人,当然她也不在意这些”   “不过有几次,我搬水,提很多东西的时候,遇见她,她总是一句话都没说,就接了过去,然后放在我宿舍门口,我说谢谢也只是点了下头……”   “啊对了,有一次下雨,我站在门口没动,她把伞给我了,然后自己又走回教室去了;她好像也不怎么回宿舍的,不过我倒是经常看到她在校门口的雷泽湖旁边坐着,看上去就像,就像……”   云开雾追问道,“什么?”   “要跳进去一样,但她自己却说她在看湖里面的鱼而已……”   云开雾默了,那个女老师一副我就说是这样的模样,摇了摇头。   “真是的,李慕白要是不拒绝我们给她排的心理课程就好了,现在国际上老是说要关注学生成长发展的心理健康,可是再怎么样也只能靠自己啊,老师又不可能事无巨细”   Alex简直快要听吐了,她所谓的为了学校名誉所做的推辞,那种莫名的维护简直无孔不入,仿佛对任何有可能损害到学校利益的都这么紧张兮兮;似的。   lex简直怀疑她这样表情外露的人是怎么当上这所号称F市第一学院的公关代表的。   于是,毫无意志想要继续下去的Alex收回了笔记本,向她们点了点头。   “那么,麻烦你们了,我们今天的调查就到这里,谢谢你们的配合”   淡绘锦点了点头,就打算离开。   那个女老师却问,“你们不走吗?”   Alex摇了摇头,“不”,也不再说什么。   女老师说了几句场面话就带着淡绘锦就离开了——   因为这起命案太过血腥,F市这里的人认为住在命案附近的现场,会被冤魂缠上。   这栋宿舍里的人都已经被紧急迁到另外一间校舍去了,所以淡绘锦她们现在并不在这栋宿舍楼里住。   Alex看她们消失在拐角的地方,回头一看,云开雾已经裂开警戒线套上鞋套走了进去。   刚刚她们在,不适合进来仔细查看,所以她们走后Alex就知道云开雾会进去。   幸亏采证工作早已经完毕,而现场的血迹也早已经干涸,也不用担心会破坏现场。   “你已经里里外外仔仔细细地都看过三遍了”,Alex一手靠在门上说道。   “可我还是没找出那个神秘男人是如何进来这里的方法”,云开雾走到阳台上朝栏杆在看去,指向楼顶。   “你看,那儿有监控,走廊也有监控,都没有进入。而这里既不是地下一层,也不是最高层,不可能从地下挖通道,也不可能从顶棚下来,那么他到底怎么进来的?”   “如果我们假设他在更早之前就溜了进来躲在宿舍里,按照李慕白说的,宿舍其他三个人都不回来住,李慕白也是早出晚归,不会去动她们的东西,那么宿舍有吃的,用品,他的确可以隐藏很久……只是”。   云开雾的下颚紧了紧,“如果他真的生活了那么久,怎么除了那滴血液外没有任何其他的一丝痕迹?而且他是怎么出去的?难道趁乱走出去的?不,这太明显了”。   云开雾摇了摇头,自己都不敢相信,带着询问的目光看向Alex。   Alex摊了摊手,“我怎么知道,我只知道一条路走不通就再换一条路走呗,干嘛非要找出他怎么进的,把他抓到,让他告诉我们怎么进的不就得了?”   云开雾此时瞥了他一眼,“对了,叫你查的基因库呢?你根本没认真查吧!”   Alex大呼冤枉,“我有认真查,在西国基因库里也找了,可那个人就是找不到啊!那个人肯定不在基因库里,而且就算我们在这个学校里面排除也是不可能的,看到没”。   Alex走出去指了指走廊尽头的荒山,“那个人有可能从好几座山头在翻进来的,这怎么去找?”   云开雾沉默了,便没再说话。   只是他目光沉沉的看着李慕白床铺的位置,像是在看着她过去几年,在这个小小天地间的生活的情形。   风呼呼地贴着宿舍楼的墙壁刮过,痒痒地像刮在云开雾的耳膜上,让他不禁捂住了自己的双眼,隔绝了那阳台外满目的绿色逶迤。   ☆、第六章   云开雾难得的柔软情绪还没来得及细细品味,就被Alex吵嚷的声音打断了   “唉,就不该让那个女人跟着的,她真像我初中那个讨人厌的教导主任……   啧啧,你都没看刚刚那个女生想说什么话都要顾忌着,我真该私下再找她谈谈的……”   “那你还不快去?”,云开雾淡淡瞥了他一眼。   Alex眨了眨眼睛,默了一晌,才立刻犹豫道,“那我……现在就去?”。   Alex还想说什么的时候,看见了云开雾神色依旧平静下却涌藏的暗流,不由地被一下然后立刻点头。   “我马上就走!你会警局等我!”,然后一溜烟就跑了。   云开雾好笑地摇了摇头,却是连自己都感到了一丝无奈,他怎么也变成了这样。   自从妈妈被威尼斯宾格家族的人蒙骗,以为爸爸有了其他女人带着他离开,然后在路上病逝时。   他就知道,没有人会无缘无故对他好。   而多年后他被接了回去——他自己本来也没想回去,所以一直也没找回家里。   但后来却是族叔堂弟他们的针对,连同女人间的那些尔虞我诈,他都一一经历应对过。   但他不想再过那样的生活,所以和自己的父亲做了交易,条件是云开雾能做到当初他父亲做不到的坦诚——   当时他明明知道云开雾的妈妈受了蒙骗,却始终没有说出口,他说那是有苦衷的。   云开雾不相信,所以他不会接手威尼斯宾格,也不想为他的那些家族破烂事而耗费一辈子。   那是一段比流浪更艰难的日子,他的第一个女人,是他爸爸为了让他留下而让人找的,硬塞给他的……   连最起码的选择权都没有,他的贞洁像个廉价物品一样,连同他信仰的母亲一直坚持的洁身自好的精神修行,就被他的亲生父亲那样强迫给了随便一个女人。   云开雾以为再不会有比那难的时候,但却没想到他坚持了那么久,竟然在现在感到累极了的感觉。   就像是拼命狂奔后停下来肌肉的颤栗引起的剧痛,云开雾在这里停下来检验了一下自己的内心,然后就完了——   他从没像此刻这样厌恶自己的无所作为,或者有过,在他看着自己妈妈病逝却无能为力的时候。   他多想冲过去,把李慕白挡在身后,告诉所有人他们错了,不该这样对待她的。   可他的理智,甚至他的身体都不能支配他做出这样的举动,不是做不到,也不是不能做,而是,不可以。   对李慕白来说不可以,对他来说也不可以,对其他人来说也不可以。   他也说不清为什么就不可以,就像在这个世界上活着的准则那样,很多事情也是那样,被灌输了那样的理念,然后深深地畏惧着。   云开雾堪堪回到F市他的临时办公室的时候,打算去找一下李慕白问话。   却被告知李慕白早就被带去案发地还原当时的现场,而萧衍也跟去做了更详细的血液喷溅分析。   看来他们刚好错过了。   云开雾站在询问台前,喉头动了动,“那他们什么时候回来?”   询问台值班的那个警察反问了一句“你问什么这个做什么?”   云开雾看着他眼光往自己脸上乱飘的样子,就大概猜到这又是一个觉得自己花名在外,才如此作态的人。   云开雾没有言语,单手放在询问台上的手也只是轻轻翘了翘,转身离开了。   那个男警察在看到云开雾忍气吞声地离开后,心里一阵不屑。   这几天这么多人出入警局,却是连这么简单的案子都破不了。   一个宿舍连同其他宿舍八个人,死了七个,监控里往前推15天都没有人进入,凶手妥妥的就是剩下的那一个人啊!   如果你要问他那滴同样时间溅落的血液,天知道是那个多事的找出来的,这下事情搞得这么麻烦,让外国人都来看他们的麻烦——   而且,他一家也在死去的其中一个女生的家族公司上班,他也是标榜和那个公司有些关联的人,自然对任何有利于李慕白的走向持不满态度。   他也不想想,那滴血液虽小,可其中蕴含的意义多大,事实的真相会有很多猜测。   但不可否认,国际上只在西国出现过的最新型98k□□已经进入华国,云开雾可以解决西国的事情,但却不能对华国指手画脚。   如果只是一个吸过此毒的人来过这里那也还好,但要是98k□□已经蔓延进华国,那个人也只是其中一个吸毒者。   那么该考虑华国国防如此薄弱的人,就不该是云开雾了。   只是他那可怜的对华国,和那公司的忠诚维护没有人知道。   倒是上司打来的一通电话把他骂的狗血淋头,“好你个老小子,纳税人出钱让你坐在那里,就是为了让你堵人家话的?你别给我想七想八的,自个小心眼地又算在别人头上,尿性!刚刚我路过的时候都看到了,人家那是国际刑警,你跟着在这添堵,你算老几?现在人家致电领事馆,由领事馆出面询问我们是否可以提审李慕白,你可真是能耐……”   上司似乎自己都说不出话形容了,扔下一句“你现在给我回去,我找人顶你的班”。   就挂了电话,那警察也是一阵蒙圈,谁承想云开雾会来这一段?   他还以为云开雾会再来问一趟的,下次他再来问的时候,说不定他就告诉他了……   唉,失策,那警察摇了摇头,只得起身走了。   新顶替的警察还算中规中矩,不卑不亢地打电话云开雾,告诉他李慕白她们晚上9点左右会回来,如果那时候倒是可以安排提审李慕白。   之前的事仿若没有发生过,云开雾也丝毫没有介意。   毕竟,他打给领事馆了,这种已经上升到外交层面的事情就已经不是一个小警察可以管的了。   云开雾听了那警察问他今天要安排在几点问话,不解道,“难道明天不行吗?”   “抱歉,你也知道我们曝光了媒体,只有72小时可以关押李慕白了,现在已经只剩56小时了,我们要加大审讯力度,所以你要她协助调查的话只能选择在晚上的时候”   云开雾一阵沉默,在考虑是让她回来后先休息再提审,还是先提审再让她好好休息之间犹豫时。   就看到风尘仆仆的Alex走了进来,云开雾心想还是早点见到她的好,就匆匆说了一句“那她一回来就帮我安排提审吧!”就挂了。   Alex刚进门就毫无形象地倒在了沙发椅上,哇哇叫道,“我都要累死了,你都不知道我有多辛苦,我还差点牺牲了色相……”,云开雾一阵好笑地起身,给他递了杯水过去,坐下。   “怎么,你查到什么密辛了?”   Alex躺在沙发椅上侧头看向挂在墙上的分析板上307宿舍的案件图,视线定格在李慕白的画像上后。   一下子又跟打了鸡血般弹了起来,朝分析板走了过去,星罗排布了一番,精神抖擞道。   “李慕白跟你说的是对的”,Alex指了指其中一张扎着高马尾紫色头发,明媚容颜的照片。   “李如兰是她们七个人中的老大,也是她们当中父母官职最大的,她的父亲是市委副书记,副市长,母亲也在机关单位,值得一提的是她舅舅,省委教育厅厅长,就是他提议把问经大学列为F市的重点学院的;李如兰个性有点乖张,事实上她们都或多或少有些这样”   “据说李如兰从小不是这样的,性格还有些腼腆,但她长得太漂亮,被人盯上,结果被□□过后,可能意识到以她的身份本来可以完全避免的,所以就变成现在这副太妹的模样”,Alex耸了耸肩。   “马文瑜,戴玉彦她们两个外形靓丽,出生于家族企业,很懂人情世故,也很会讲话,她们在外面吃饭喝酒的活动都是她们操办;周未微,陈可,一个是校董,另一个是教授的女儿,在她们当中都是属于出主意的角色,只有那个陈可,可能因为觉得教书匠比较低人一等,人很尖锐,性格也很阴沉,那些放刀子绊人的主意,好像都是她出的”   Alex顿了一下,指了指剩下两个女生,“杜梦雅和莫阳雪,家里也很有钱,势力比李如兰小,但对于马文瑜她们这种商贾世家也高一点,性格也是那种软弱骄横的,只是追随着李如兰而已”。   Alex说完,走回沙发椅上坐着,喝了口水。   云开雾皱眉,“没有别的?”   “当然没有”,Alex话头一转,“才怪呢!据我所知,李如兰她们学经贸管理的,课程很少,时间都很充裕;她们最经常去的地方时悦色,一座酒店,咖啡馆和酒吧合营的地方,是李如兰的男朋友顾寒朗家族拨给他经营的产业;顾寒朗的父母没有怎么管他,倒是他的妹妹顾夏言不喜欢李如兰,经常跟李如兰呛起来,老是说让李如兰等着看”。   “其实说来说去也不过是一群拿着父母钱在外潇洒的学生而已,本来也没什么,但你猜怎么?原来李慕白的猜测是真的——她们吸毒,也做了一些生意,把学校的女生带去参加宴会,送给那些能帮助她们发展,或者是帮助她男朋友发展的人”   “不过”,Alex皱了皱眉头,“看那些被带去的女生回来后都有来历不明的资金来源,也没有人举报过他们……所以很难说她们是不是自愿的”   云开雾听后,暗自思量了一下,心里大概知了点底。   抬头笑了笑,“那好,辛苦你了,你先回酒店休息吧!明天我再让去查清楚他们毒品来源……其他的有进展我再通知你”。   云开雾道了一句,起身,拿起外套就要出门。   “这个时间点你去哪里?”,Alex转头不解地看他。   “我去准备待会提审李慕白”,云开雾走出门口,朝背后的Alex扬了扬手,“我一个人就够了”。   “切”,被瞬间抛弃的Alex转回身子,看着面前那杯凉了的水,扁了扁嘴。   “假公济私”,无奈地把公文包当抱枕搂在怀里,Alex深深地为已经走上一条不归路的云开雾点了支蜡烛。   抬头看窗外,F市警察局朝公路的那个窗口正对着一家大型超市,超市的凌空大走廊上人来人往,霓虹绚丽。   Alex坐在黯淡灯光的角落办公室的这头,蓦地感到了一丝悲凉。   他平日里总是琐事缠身,站在云开雾这一派就已经注定了他要过这种日日都全身心投入的生活。   他经常笑,好像没有什么解决不了的事情,但就在这么仓皇的一刻,他突然想起小时候在威尼斯宾格的湖边柳树下的玩耍,云开雾离去的那段受屈日子,再然后是云开雾回来的时候,他跟着他出走家族,破案……   几天前他们还在西国首都的贫民区缉毒,过了几天就到了华国首都,审讯李慕白案是否可以和神秘男人并案。   再然后就来到这里,走进了李慕白群山笼罩的绿荫世界,像是在她的天空拨开一道缝隙,探进头来看看她是假的无辜,还是真的无奈。   云开雾在审讯室里看到久等而来的李慕白时,果不其然看到她眼里的疲惫,虽然她已经隐藏的很好了。   随行警察将她的手拷在椅子上,李慕白的脑袋昏沉了起来,却还是不得不强打精神。   云开雾很想后悔,让她先休息一下,他也不知道这怜惜从何而起,但他就是这样觉得。   眼尖地在李慕白握紧的手指上看见指甲盖里起了一缕缕红线,那是身体对精力超负荷的消耗而响起的警灯。   云开雾知道再这样下去拖垮的就不仅仅是身体,可他又的确不能做什么,所以只好打算速战速决。   “李慕白”,云开雾喊了一句,有些讶异自己为什么这么自然地喊出来了,但他立马回神。   “你还记得3月7号之前有没有什么去过你的宿舍?再仔细想想,比如说你有没打过电话叫修理工,检查的人之类的;或者说是隔壁最近有什么男性出入过吗?”   李慕白的脸色不好,但还是调动记忆,思考了一下。   “真的没有。2月14号开学以来我没有叫过任何人来修理东西什么的,除了一个来检查热水表的工人,可他检查完就走了,而且我不在的时候也会锁门,宿舍也有监控”   “至于其他宿舍的话,其他的人大部分都还在校,所以也没什么——除了305,她们宿舍其他人都出去实习了,只有木澜一个人住,有时候会带她男朋友回来住……但这学期除了开学那天她男朋友送她来了,后面就没有再来了”。   李慕白如实道。   云开雾认真记下了这一点,还是感到没有任何头绪,“那,你最近有遇到什么奇怪的事吗?或者是什么不寻常的,哪怕只记得一点点也行”   “雷泽湖的鱼死了几条算吗?”,李慕白随口道,但又立马闭上了嘴。   过了一会,李慕白似乎记起了什么,激动道,“呃,我记得了,3月6号那天晚上,我回宿舍的时候,先去了超市买电棒,抄近道回宿舍的时候,和一个人撞上了”   李慕白摇了摇头,“以往我从不会和别人撞上的——因为我没什么安全感,又怕人,所以总会在察觉到有什么的时候就先避开,但那天,就感觉像是他撞上来的那样,还掉了东西,自己捡完东西就匆匆离开了”,李慕白说到这还有些愤然。   “然后他掉了张纸条,我捡起来要还给他,他就越跑越远……”   李慕白说的时候身子突然一僵,一副惊恐的样子,云开雾不解,“怎么了?”   李慕白舔了舔嘴唇,心有余悸,说话的语气连自己都不敢相信,“我把那纸条打开看了,觉得没用就扔了”   云开雾一愣,“然后?”   李慕白抬头看着云开雾的眼眸,声音带着颤抖“那上面写的是——别开灯”。   云开雾带着李慕白回去那条小道上找到那张破破烂烂的纸条时,那上面的字迹经过几天雨水的冲刷几乎不可辨认,勉强能看出个大概。   可惜的是那条小路没有监控,又四通八达,所以就算缩小时间范围,追查也是不可能的。   云开雾虽然失望,但好歹李慕白是嫌犯的可能性又低了一些,毕竟她不可能自己编纂出这么莫须有的事情。   那张纸条被送去证物科复原,李慕白也被押回牢房看守。   云开雾还记得李慕白说过的那个305宿舍来过的男朋友,打电话让手下去确认。   得到消息确是说那个女生确认她男朋友叫李佳轩的,2月14号送她来学校过完夜,不过第二天就回公司实习了。   然而现在,他们还联系不上那个男同学,和他的公司,所以具体的只能明天再说。   云开雾听完后,暂时也没什么想法,简单吩咐几句,就挂了电话。   坐在旋转椅上的云开雾在这间简陋腾出的办公室里点燃了一只香烟,整层楼的灯光都灭了,只剩下走廊上透进来的光依稀可以让他看清整个房间的大概。   烟头的星火在黑色里黯淡地发出红亮的光,云开雾闭上眼睛,享受这难得的空闲时光。   烟草的淡淡香味萦绕在他的鼻息间,云开雾在脑海里回想起爱丽丝旋曲的韵律,悠然地在黑暗里发出一声叹息。   ☆、第七章   云开雾在第二天专门去了一趟问经大学,询问3月7号早上在场的舍管老师,和当时打算进入保安人员。   “我们没有进去”,那些人异口同词。   “谁都知道命案现场不能破坏的,那天本来也没有打算要进去,是因为李慕白在床帘里动了一下,一个胆子比较大的警卫要冲进去,但在李慕白伸出头来的时候就停下了,除了她,没有人从那个房间里出来”。   这些人的陈词打消了云开雾怀疑有人趁乱,借着堵在门口的人们离开的可能,云开雾无功而返。   但在他回到办公室时,Alex却带着一个好消息等着他——案件调查终于有了新的方向。   “嘿,你终于回来了”,Alex坐在沙发上翘首以待。   “嗯”,云开雾边解开西装的扣子,边走到对面的座位坐下“你在看什么呢”   “绝对珍藏版的发现”,Alex扬了扬手中的照片,递给了云开雾,“猜猜这是从哪里来的?”   “这是……”,云开雾接了过来,凝起了双眉,“李慕白!”。   “当然,如果不是那张脸,你绝对不会相信这是同一个人”,Alex道。   云开雾认真看向照片中的女生,这是一张近镜头的大头照,13、4岁的李慕白和现在相差不远,一头浓密的卷发披散在肩旁,不同的是一双亮晶晶的眼眸在太阳光下闪耀着夺人眼球的目光,柔顺的眉眼让她的轮廓显得更加明朗妩媚。   她的唇角抿着的微笑勾缠着一缕垂到嘴角的碎发,让人不禁也想养一个像她这么让人看上去一眼就喜欢的女孩子,好可以把手指伸进她柔软的头发里,缓缓的穿过那发间的阳光。   这无疑是一场学生们都喜欢的春游活动,光看那背景图中一派欢乐的场景就可以知道。   不知道何时坐到云开雾身旁的Alex指了指李慕白头发旁边朝镜头看来的一个男生的脸,细瘦的眉眼。   虽然他是这样照片里唯二清晰的人脸,但因为李慕白的笑容太过闪亮,所以反而让人忽视了照片里的其他人。   “我确认过了”,Alex说道,“那个男生就是木澜的男朋友——李佳轩。根据木澜说的,李佳轩2月14号送她回宿舍后,第二天木澜去报名,回宿舍的时候他留了张纸条说回公司实习去了,所以木澜以为他已经离开了,但你猜怎么”,Alex勾起了唇角。   “我们联系上他的实习公司,才发现原来什么都是假的,他根本没有实习,也没待在实验室里,更不在宿舍……”。   云开雾听了一阵牙疼,直接抬手,“你就直说好了”   Alex只得怏怏道,“我们哪里都找不到他,所以翻了一下2月14号第二天的录像,发现他没有出来”。   Alex顿了一下,吊足了云开雾的胃口才继续开口道。   “然后我们翻了后面的所有录像,直到3月5号晚上,他都没有出来过!”   云开雾眉心皱起,“那后面的录像呢?”,Alex耸肩,“监控器坏了”   “怎么可能?”,云开雾不可置信,“命案发生的地方起码三天都会有警察看守,更何况是本来就运转良好的监控器!”   Alex瘪嘴,“不知道,受物理现象影响,暂时还没找出原因。但,虽然那不太有可能,李佳轩或许在305宿舍里待了起码超过19天,谁知道呢,后来监控室里的人才发现监控器坏了,在3月9号晚上连忙重新装了一个上去,才保证了后来的录像”。   “不”,云开雾的声音淡淡地,但眼神坚定。   “确切的说,他应该是在307宿舍里待了那么多天。因为以那女生和他之间的情侣身份,在宿舍住的话,现在根本不需要说出这种谎言到如今,除非,他有不得已瞒着她的理由”。   云开雾和Alex一同起身。   “现在,通知F市警方发出通缉令,马上抓捕李佳轩回来审讯……”,云开雾如是道。   “Wait,Wait,Loise”,Alex阻拦道。   “可我查过,他和李慕白是同一个城镇出身的,同一个班级上课,几乎算得上青梅竹马,为什么我们询问的时候,李慕白却表现得像是从不认识的人一样?而且,在我看来她一向怕麻烦,你看她交代其他事情都事无巨细,为什么这种一句话就可以交代的事却不说?还有,她是那种极度没有安全感的人,有人靠近她都会紧张兮兮,怎么可能和一个大活人生活这么久毫无知觉!”。   “你失去了公正”,Alex声音里带着点点威压,“这不像你”。   云开雾唇动了动,却什么也没说出口。   半晌,他道歉了,“抱歉,是我草率了。谢谢你提醒我!”。   云开雾伸手按在Alex的肩上,叹了口气,“但我们还需要继续再确认”。   在李慕白的父亲还没有因为家暴使他的妻子致死之前,李慕白在城镇的生活还是很不错的。   李慕白在小学至初二的班上担任的都是班长那种类型的班级组织者,而李佳轩的母亲是个老师。   李慕白和老师关系不错,自然也很关心幼年因父亲早逝而有些孤僻的李佳轩——   那张唯二清晰的两人照片就是李慕白抓着镜头喊李佳轩抬头时拍下的。   李慕白那个城镇的大部分人都姓李,但李慕白在那里却没有其他的亲人。   所以在父亲入狱被剥夺监护权后,李慕白被社区纳入集体户口,后来统一规划到市区教养。   初二之后,李慕白就没有再回过城镇,所以就算大学里李慕白遇到过几个城镇认识的人,却也是连招呼也没打过。   更别提李慕白和木澜不怎么熟悉。而且她的生活因为童年的家暴阴影,所以对男性更是避之唯恐不及,是以李慕白怎么也不会去在意旁边宿舍同学的一个交往了两个月的男朋友——即使那个人是她曾经的小学同学。   而李佳轩也是,李佳轩学的是生物研究,大概是为了想办法救治长期操劳而重病的母亲,从这点看来他倒是孝顺,也不应该会是做出那么丧心病狂的事的人。   自从他和他姐姐李宜轩先后隔了一年上了问经大学后,他就一直埋首在实验室里,而他的姐姐自己做些兼职,日子过得清淡。   后来李佳轩的母亲在他大三那年去世了,他们姐妹匆匆回家办了丧事就又回了学校。   城镇里的人倒没人觉得他们行事寡淡,毕竟有好几次,有人看见李佳轩到地下血站去卖血……   要不是为了母亲背上了债务,再怎么也不至于过得如此惨淡而去忽视内心的伤痛——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痛处和窘迫,而这,有的时候不仅仅是靠努力和虔诚可以解决的。   云开雾他们用了整整一天,排除了李慕白和那个神秘男人再次挂钩的嫌疑。   但真是奇怪,明明李慕白看上去就不像是会做那样的事的人,但偏偏她在别人的形象中却不是那么简单的人,即使她在某些地方表现得真的很幼稚,也难以让人信服。   而最有可能是那个神秘男人的李佳轩,在他们没找到合理的证据证明他在3月7号仍在宿舍时,他们取得的其他任何证据都没有任何用处。   更有Perry觉得来到F市没自己的用武之地,还打算自作主张去偷李佳轩的血液来进行比对的愚蠢行径!   “你是不是傻?”,Alex无可奈何一句,“你去哪里找他?他要是从荒山那边走的话,你知道毗邻多少个县市乡镇吗?你竟然还要去守株待兔,你说你在哪里守,在哪里待?”   在这种时候时间总是不够用,云开雾他们去李慕白乡镇一趟了解了个大概后,回来已是深夜。   而第二天关于李慕白的案件的媒体会之前,还需要进行案件讨论。   云开雾和Alex,Perry作为代表受邀参加,至于其他的西国部下则听候指示。   “Loise,今天回酒店休息吧!”,Alex对云开雾说,“好好休息,明天才能继续”。   Perry也一脸憨厚眼带期盼地看着云开雾,让云开雾感受到了淡淡关怀的温情。   是啊,还有他们!云开雾这样想着,难道真相还真就能这样被掩盖隐藏了吗?   不,只要有心,任何障碍都再不成障碍。   3月21日,距离307案件过去了15天。   很多不明所以的民众因为一些言论的误导,而选择在政府,法政部门前举行示威□□,为死去的七名女生申讨公平,督促政府加紧破案,将李慕白绳之于法,并不要被外国警方牵着鼻子走而包庇罪犯。   而一些略知根底的媒体记者,因为这华国第一场实时跟进报道的,有可能涉及跨国毒品案件的大案,则跃跃欲试想要在媒体听证会上挖出更有价值的媒体材料。   听证会大厅开媒体会之前,云开雾早已经去警局会议大厅。   只不过在要入场进行案件讨论时,却被告知由于所负责的案件不同,他们要讨论的是李慕白的307案,而云开雾负责的是跨国毒品案,所以提出了希望云开雾不要干涉他们的政务的请求。   云开雾也不知道为什么明明看上去就是同一个案件的案件,却硬生生地被用法律上的定则划分开了,所以只好就那么站着。   Alex抬头看他,“事情有变?”   云开雾淡淡看他,“看来他们并不想如约放了李慕白”。   云开雾轻笑一声,“本来我也没打算做什么,只是看她很可怜……现在,我倒真有兴趣想做点什么”。   云开雾眼里一抹幽光闪过,Perry不禁缩了缩脖子,学着Alex一样跟在旁边一言不发。   听证大厅里的记者熙熙攘攘,都焦急地等着会议室里的警察能讨论完出来接受听证。   听证大厅的座位分成了三大排,中间一排是记者,台上左首有些是受害者家属和一些关心此案的民众,右首则是各区派来的警察代表,以示听证会的公正。   云开雾他们本来要参加案件讨论被拒,就径直下楼进了听证大厅里,大厅里的人看他们三人一身西国首都警服走进来时,目光各异,但过一会都转开头去。   西国国力本就强盛,最近几年更是发展迅速。   不仅成功将许多品牌店开进华国,还利用华国文化为他们所用,赚足了华国人民的钱,吸引了年轻一代对他们的崇拜追逐。   许多社会学者对此现象提出批判,但不仅他们的妻子喜欢那些珠宝美妆,他们的孩子成天也崇尚西国文化,就连他们自己,有时也觉得西国的理念和一些东西的确是好。   他们想重振国威,虽然知道这不是一代人就可以一蹴而就完成的,但却没想到会如此的难。   也许是由此感受到了一些差距的无法逾越,华国的父母大抵都不愿意让自己的孩子从起点处就差人太远,然后就被人远远落下一截,如此倒是助长了西国企业在华国的繁盛。   不过这次307的案子太大,为了避免再有类似李慕白这种丧心病狂的人渣隐藏在学校威胁自己孩子的安全。   而且他们隐隐又听到一些什么勾结国外,毒品之类的消息,所以看到云开雾前来,觉得他大概是想来和稀泥——   毕竟国际上对他是威尼斯宾格家族的独子身份也是略有风闻的,虽然云开雾自力更生当了素有拨云开雾名号的精英警探,但谁知道他是不是为了和自己的父亲打配合呢?   毕竟威尼斯宾格家族以前可只在黑道上混迹的。   听证大厅里没人敢多再看他,但在余光偷偷瞄到云开雾解开了警服外套,坐在中间一排前排的记者席位上时都吓了一跳,却也感到不解。   听证会负责人员上前,“云警官,您的座位在另一边……”,云开雾坐在那里垂眸不语。   一旁的Alex就站了起来,不知道何时掏出手机横在负责人员面前一笑。   “这是我和云开雾的国际通用认证记者证书——在国际网络中心有记录的。这次特殊的听证会不是面向公众的吗?而且实时报道,我想,我们有权利坐在这里……哦”。   Alex突然想起了什么,推了旁边大大咧咧坐着的Perry一下。   “你没有记者证,边儿坐着去。这样可以了吗?”,最后一句话Alex却是对着负责人员说的。   Perry闷闷不乐地做到了民众那排,负责人员看了眼整顿以暇悠悠看着他的云开雾,和笑眯眯的Alex不由地冒了冷汗,咬了咬牙道,“可是每家媒体只有几个名额,西国的名额已经满了……”   负责人员还没说完,Alex就像腾了火的鼹鼠激动起来,“他们在哪?噢,在那啊……”。   Alex转头看了一眼左右,发现了坐在他们旁边心惊胆,战一脸惊恐眼看着他们的两个金发碧眼的西国人——   正是Alex不知道何时摧残过的媒体人,Alex赤敕敕走了过去,抬手一人一掌,在所有人目瞪口呆中将两个人高马大的男人打出门去。   “这样可以了吗?”,Alex坐回了云开雾身边,天真无邪地问那个听证会负责人员,真真的是一副无辜的模样。   大多数人嘴角抽了抽,连那个负责的中年人也是无语,大概没想到冷冰冰的云开雾身边有这样无赖耍皮,只得欠身退了下去。   Alex偷偷咬牙切齿地和云开雾咬耳朵,“我又当了丑角,你高兴了吧?哼!”。   “怎么会呢?是他们自己作怪,选了做记者这个职业,才撞上对记者又爱又恨的Alex大少手上的,是幸或不幸只有自己知道了”,云开雾端的是一副纯良的无邪。   “当初要不是你叫我要把媒体的利用价值发挥到最大化嘛,结果害我反被坑惨了,这归根结底还在你的身上,我怎么就分不清好赖人还傻傻地被人卖呢!”,Alex双手环胸气呼呼地倒在椅背上道。   云开雾也心知Alex那段被流言差点终结人生的黑暗时光,说到底,Alex虽是为了自己的野心想法,但总归也是为了他。   云开雾正想开口劝慰几句,不想一道冰冷的声音却插了进来。   ☆、第八章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一个穿着暗黑西装的中年男子在随从的跟随下落座在前,听到了Alex的抱怨忍不住哼了一声。   以往男子也是冷静之人,似乎这次却是忍不下心火了。   听证会上除了底下三排座位正对着讲台,中间还有一个铁栏杆围着的审判椅。   那个男人坐在审判椅后面,目光幽深地看着李慕白将会被押进的那个侧门。   云开雾Alex认出了那个周身气息表象干净的男人,就是赫赫有名的问经大学经管系系花李如兰的父亲——   F市的副市长,书记员。   云开雾心思电转,面上却是一派风轻云淡。   “李副市长节哀”,云开雾道,却还是未来得及再说一句就被打断,“我不用节哀,只要你别多管闲事就是了”。   云开雾心道他本来就没什么心思在里面,就算有什么旖旎的念头,这种境地下他也根本不会做那些莫须有的事情,最多不过也就是因为以往的生活而勾起的一些想法罢了……   只是他们这般敌对作态反而激起他的好胜之心。   哼,说起沽名钓誉,其实他才是真正的人面兽心吧!   亲生女儿死了,他固然有些悲痛,只是那悲痛明显不及他利用这次案件争取同情,再顺势将管理失职的市长落下马的机遇好的多。   云开雾看了看他化过妆,明显修饰过的脸,不解道。   “我怎么多管闲事呢?李副市长可是不清楚?说难听点,要不是这次案件涉及国际上出现的最新型毒品,我一辈子都不会从万里远的地方来到这个穷乡僻壤,难道我说的不是吗?”。   云开雾紧盯着他的脸,一口一口地叫着李副市长,生生地戳着他的肺管。   “说到底那些害人地东西还不是你们国家生产出来的,祸害到我们国家你还有脸说什么?”,李副市长不屑道。   云开雾淡淡抬眸,“呵,也是说到底,那不过是过度文明所带来的后遗症而已,撇开别的,你们不是也正积极向这条路迈进吗?而且,正是因为我们都知道毒品的危害,所以才需要我们摒弃前嫌,一起去应对这个全世界都会遇到的难题,不是吗?”   云开雾站了起来,“我并没有想插手别人的事情,也没有想扫谁的威风……因为如果一个人真的有威风的话,谁都扫不掉的”   “还说不是!”,李副市长怒道。   “如果不是的话,你凭什么李慕白不是凶手?”   “但也没证据说李慕白是,不是吗?你用媒体煽动那些什么都不知道的人,难道不会心虚吗?噢,对了,我忘了,真正在仕途上的人,心虚的话,就真的输了”,云开雾走到了李副市长的面前,轻轻道。   周围的人都各自忙着,家属忙着悲伤逝去的人,记者忙着手中精绝的材料,警察们也忙碌着思考最近的形势,一些开小差的人想到一些乱七八糟的琐事。   是以没有人朝这边多看,也没人认真有听到这细碎的对话。   不过纵使有人觉得奇怪,但依照他们的身份,也没人会说些什么就是了。   “那不是我的错”,李副市长冷冷一句,他倒是真的没觉得亏欠谁过,自然不会认同云开雾指责他的话。   “所以这么说来李慕白抓了也就抓了,要是一个不慎判刑了关了也就关了是吧,当然这也没你这个当官的什么事是吧?”   云开雾挑眉阴沉道,不过下一秒却是话头一转,“不过她不该遭受那些,因为没有人生来是为了让人构陷的!”,   “比起我女儿的性命,她那算是小事吧,难道我女儿就是活该了?”,李副市长那副不负责任的问话,生生地将他周正的面庞弄得令人生厌了些。   云开雾紧了紧下颚,“如果她是你女儿,你就不会说这样的话了”   “可惜她永远不会是我的女儿,所以你这么做永远是错的”   云开雾并未再开口回话,深沉的眼眸里藏着些不为人知的情愫,但却很好的克制。   只是静静地和他对视着,仿佛不可见的火光在空气里交火。   就在两人这么静静地对峙时,会场不知何时安静了下来。   听证会负责人通知大家做好准备,华国首场实时报道的重案听证会即将开始。   云开雾这才收回目光,轻蔑地看了一眼这个还不知道自己会败在哪里的人一眼,长腿一跨,坐回了自己的座位上。   几瞬过后,会场彻底安静了下来,F市的高层警务人员和特派员张惊羽鱼贯而入,紧接着是一身单薄的李慕白也被押了进来,按在审讯椅上。   李慕白低着头,似乎并没有发现坐在她身后不远处的云开雾,她本就不蠢,也知道此刻由不得她说了算,只能任人鱼肉,是以整个人的气息尽无,浑身黯沉无光。   云开雾不知李慕白心中的绝望,但也大抵知道她不好受,看着明明不远,却遥遥地像坐在天边的李慕白。   她瘦弱的身子,细细的手臂可能都没困住她的铁栏杆粗大,尤其是扎起的头发下露出一截白嫩的脖颈,苍白地刺痛了他的双眼!   云开雾只得缓了缓呼吸,告诉自己不用急。   张惊羽作为特派员,这件案子的一切理应由他主持,不消说筹备一个听证会耗费了多大的心力,张惊羽自那次变相的发言不再答应对他们的所作所为视若无睹后,却是更加的努力要把这件事做好。   “全体起立,让我们为逝者默哀”,张惊羽先是开口缓缓道,声音沉闷。   众人站了起来,却是不知心事究竟何处,短暂的默哀过去以后,所有人又坐了下来。   张惊羽开口,“我想大家都知道307大案的重要性。我作为特派员奉命督察此案,在此谨誓,必将公平公正对待本案所有人员”,张惊羽的声音低沉犹如大提琴般莫名有种让人安静的特质。   “当然,恕警方办案的保密性,那些图片在此不能展示。不过在此,我很乐意将此案的特殊性告诉大家,以示我们办案的决心。现在由我为大家简要介绍一下基本情况”,张惊羽拿起手中的一叠报告,略看了看,便放在一旁,继而抬头正色道。   “华国2007年3月7号,F市问经大学经管系307宿舍共311八人在内在307宿舍,七人遇害,分别是李如兰,马文瑜,戴玉彦,周未微,陈可,莫阳雪,杜梦雅;只剩下李慕白一人——本来案件是不能公开的,但因为李慕白3月7日已经满16周岁成年,所以在此公开。”   “案发现场只发现她们八人的指纹,和一滴3月7日凌晨左右滴落新鲜男子血液;没有找到凶器,我们将阳台前门,甚至整栋大楼旁的空地进行地毯式搜索,也没有找到凶手遗弃凶器的痕迹,另外我们也讲整栋宿舍的人迁出,检查了她们的随身物品,也并未发现任何可疑物品;同样,我们也没有任何那个神秘男子的线索……所以,案件就此暂无进展”   张惊羽抿了抿唇,停了一会,坐了下来。   听证会负责人的声音传了开来,“现在,如果有谁对案件有任何疑问,可以提问,我们将一一回答”。   负责人话还没讲完,就有一大片的手举了起来,云开雾也由Alex双手帮着他举了,只是张惊羽先点了坐在前排的李如兰的爸爸。   “没有凶器,是不是有李慕白勾结男人,把人强jian sui尸,甚至将凶器带走的嫌疑?”   现场的所有知道的不知道的人都被他如此震撼消息惊呆了。   Alex眨了眨眼,对云开雾道了一句“他可真狠心说的出口”,云开雾不置可否。   Alex倒是大约明白了,李如兰小时候本就不洁了,长大了也不可能嫁给任何高官世家给他提供助力,而且他本来娶李如兰的妈妈也是因为她的官宦世家,后来才当上副市长的,现在有另一个机遇在前,怎么会狠不下心?   “难道不是吗?”,李如兰父亲嘲讽地刺了一句。   张惊羽看了一眼家属民众席位上眼通红看着自己的人们,不由地咽了咽口水,只好点头,承认这未说出口的事实。   “我有问题”,云开雾没等张惊羽回答什么,径直站起来说,“李慕白定罪了吗?”。   张惊羽摇了摇头。   “那她不是罪犯,为什么戴着手铐?”。   云开雾淡淡一句,“在华国刑法中,未被定罪的嫌疑人只有在刑讯或转移时需要戴着手铐,如未被定罪,不得在公共场合对其本人未有的罪行造成难以估量的影响”。   张惊羽一噎,不知如何回话,众人想想倒也真是,只不过这种小事倒还真没人在意,所以以往有人觉得不妥,却从没人提过。   张惊羽自诩公正无私了,所以见此只得让警卫拿上解了手铐。   张惊羽原本以为云开雾的发难不会太猛烈,没想到和李如兰她爸那样为了达到目的不择手段,这么一下,就让自己不得不解开李慕白的手铐了,还真不是盖的。   云开雾而后微微侧向就近的媒体。   “我还想请特派员解释一下关于李慕白被非法□□,以及听证会过后的去向;毕竟张特派员说过每个人的生命权利都是神圣,不可叠加能够取代的。而且不是也没有证据指向李慕白就是犯人吗?”   张惊羽为难地迟疑了一下,但还是说道,“额,由于此次案件的特殊性,我们的办案人员需要更多的时间,所以……”,张惊羽有些艰难地想要把话继续说完。   “所以是能力有限不得已而为之?”。   云开雾开口,“也是,承认警队的差劲,总比承认执法人员知法犯法的好,对吧?”。   李慕白只听到沉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回荡在整间会场内,不由发抖的手指也慢慢恢复过来了。   “无论是大案小案,法律都有相对应的规定给足弹性限度;就连当初X省11人连环杀人案件的嫌疑人拘押,都不过是延长三个工作日……而这次嫌疑人李慕白的拘禁时间,就算从3月7号开始,到今天警方已经非法拘禁了李慕白9天之久”   云开雾如是沉沉道,清越的声音回响在这偌大的听证会场上。   张惊羽目光闪了下,“但其中有几天是要去首都确认一些事宜……并且,我们保证在听证会完毕之后,会按照相关规定处理”   “虽是那样说,但也不是协助调查,而是强行带去的了”。   云开雾轻笑一声。   “我实在不明白,怎么就不能把人放了呢?如果嫌疑人不肯配合的话,还能告她妨碍公务,藐视司法权威再抓起来好好齪磨……这不放了,省了叫人通知的跑腿费,却是连□□的心都扔了”。   说到此,云开雾摇了摇头。   “而且听证会后按照相关规定处理,是怎么处理?不是应该当庭释放吗?又没有证据不是”。   云开雾眼睛直视张惊羽,心里却冥冥生出了一种豪情万丈的感觉,仿佛在这万千人手下救走了李慕白,比当初救了自己那般更加庆幸。   李如兰的父亲从一开始就被打断,甚是不满。   但他收到了暗示,上头的意思自然是不愿多提及毒品的,不让云开雾发问,他能多混乱视线就多混乱一点。   “我的女儿,从小像朵鲜花那般娇养着,连打针都怕痛,就那么孤零零地躺在地上,冰冷地度过了最后的时光,比起这个,她那算的了什么!”。   李副市长一向温雅示人,说这话饿这次却是义愤填膺。   云开雾也丝毫不让,“如果李慕白也只是无辜的,你又凭什么平白无故让她浪费这么多生命陪你耗?张特派员曾说过,每个人的生命权利,不是靠叠加就可以藐视的,没有人有资格把自己的想法强加在别人身上,你觉得那没什么的话,那为什么不放了她?如果放了她,那好像也没什么吧!”   张惊羽虽然知道今天会有很多人不对盘,但却没想到情况如此。   家属民众席上的孩子母亲哭红了双眼,也许在为那逝去的岁月,曾付出的爱。   后排一点的记者因为不知道这么劲爆地消息,有些没反应过来,只准备了一些平和的问题而不知所措。   另一排的警区代表则正襟危坐在座椅上——事实上他们除了正襟危坐也别无事情可做了。   “云开雾你别太过分……”,李副市长试图拿出上位者的权威。   “你才是吧!让我想想,是因为你要对手下的家族有个交代,还是因为是政府的意思,因为那个神秘男人的血液,担心牵涉太广,还没想好和黑社会翻脸,所以才不想负责?”。   云开雾毫不负责任的说出令人目瞪口呆的话,自己却是一脸平常。   听证会举行到最后,如愿的按照云开雾所设想的那般,李慕白被无罪释放了。   而李慕白只被告知需要随时听候传讯,就被挥手赶着离开了。   Alex看着傻呆呆站在庭中央的李慕白,继而被媒体,和逝者亲属围了上去,像是小羊羔被狼群围上一般,刚想上前。   云开雾伸手拦住了他,“我们走”。   云开雾只再看了她一眼,就转身离开,匆匆挤过来的Perry还没站稳,只得又跟着长腿二人组离开了会场大厅。   按常理来说,为了保护证人,F市警方会暂时将李慕白带到后方去再释放。   但因为云开雾激烈的言辞,和李慕白这个让他们警队丢了颜面的罪魁祸首在。   张惊羽在手下过来询问的时候不耐烦地挥了挥手,“管她呢,就把她放在那,免得说我们偷偷把她藏起来了”。   一干人走的很是干脆,云开雾也就很放心地走了。   “你这么上心,干嘛不等她一下?”,Alex追上走在回办公室路上前头的云开雾道。   “她会找到回去的路的”,云开雾推开办公室的门,走到书桌旁边。   “那也是……可她又没有住的地方,怎么回去?”,Alex百折不饶。   云开雾拿起资料的手一顿,似乎犹豫了一下,但却马上恢复。   “我们现在该做的是查清楚那个李佳轩的事情,而不是被别的事情打扰”——   更何况如果她会找不到住处,那也不是李慕白了……   云开雾叹了口气走到了分析板上,看着Alex和Perry。   “这不是西国,不是我们的地盘,而且我们同华国的外交也有些问题,也不能随意猜测,以免他们有机会指责我们干涉他们国家的司法”。   云开雾顿了顿,“所以,我们只能确认万无一失的情况下才能将李佳轩抓捕——但这次,我们必须用正规的方法,就算麻烦点也不能气馁;我们并不是他们的真兄弟,做错了是会被揪住不放的”。   云开雾眼光意味深长地看着有些一愣,明显吓到的华国人Perry,还好补充了一句,“虽然这是换做我们也会这样做的事”。   云开雾挑了挑眉,抬头看着窗外那棵高耸的银杏树叉刚好网罗住了一支电线杆。   四通八达的直线向四方箭行,仿佛可以看见细细的蓝色电流穿过跳跃,律舞,将激舞的信息作为一种符号传递到每个人的手上。   ☆、第九章   3月22日,阳光晴好。   李慕白从街角的一家理发店里出来,头上还有那个女老板给她强烈推荐的一款迷迭香的香精油味道。   是的,李慕白去剪了头发,把原本紧紧束在脑后的马尾换成了中分长发。   拜她从小所受到的影响,李慕白也不记得她是从哪里听来的,反正从监狱里出来就要改头换面才算新生。   李慕白不太相信气运,神学之类的,但心中总是隐隐有那么些感觉,好像有个人在告诉自己该怎么做似的,大概都是随波逐流吧!   只不过李慕白一出门就有些后悔了,她好不容易才养长了点的头发又短了,她还等着留再长点可以卖钱也说不定呢!还真是。   但她很快就把这年头撇到一边,从随身的挎包里拿出一顶宽边的深绿色帽子,加上一身的牛仔,活像个到处采风的女摄影师。   只见她静静地穿过车水马龙的街道,从繁华的城市中心挤上拥挤的公交车,眼看着跟着自己的便衣警探快要跟不上她跑的速度了,她还特意停了一下,回头看他。   那个年轻的便衣被看得愣了一下加紧冲了上去,才算跟着上了去问经大学的车。   年轻便衣大抵是第一次上岗,又太过慌乱,不时扭头去看坐在车后排的李慕白,李慕白也这样看的不舒服,也是屡屡抬头看他。   年轻便衣大约觉得自己并没暴露,最多像是个爱慕她人的跟踪者,说不定李慕白就是这样觉得的,如此,年轻便衣倒没一直回头看她。   不过年轻便衣注定是要吃这一亏的,因为待到问经大学站到了的时候,年轻便衣突然回神,朝后排看去,却惊讶地发现李慕白早就不见踪影!   然后才反应迟钝地想起好像不久之前是有个人推了自己一下,但他想着公交车上的推搡很正常,就没多想,难不成她是那时候下车的?   年轻便衣越想越觉得自己蠢笨,后悔不迭。   李慕白倒不是真的甩掉他的,她本来还想说有个警察跟着也好安全一点,不过他没跟上来,也没什么差别就是了。   托李慕白记忆力好和擅长克制的福,李慕白对于只要不是奚落到她面前,甚至是奚落到她面前的人,也只不过是默默走开而已。   因为她见过太多,比这更不好的事情,也无法改变她这对于任何事情都死气沉沉的态度,基于她本来就对大多事都不是很热衷,也就没再多想。   李慕白是在问经大学站前三站下车的。   问经大学的右侧是沿着公路的走向修建的,周边是很多的山林环绕,从山路走的话,自然有无数的入口。   李慕白从一个小巷走进去,翻一个小山包,就可以从体育馆的破洞围栏里进去,穿过雷泽湖,再去她的宿舍。   算盘打得很好,也做的很好,她坚持着跋涉,很快就从山包那头翻进了学校,只不过没想到再看到雷泽湖时,她却没那么潇洒地直接走开。   李慕白擦了擦流下脖颈的汗水,从草丛里钻了出来,把身上的衣服拍了拍,仿佛又回到了这三年多来无数个日夜中,待在这雷泽湖的某个其中一天。   微风轻抚,满目苍绿,雷泽湖边的白桦林和杂树林交相掩映,带着凉意的风就从那树林的缝隙里吹了出来。   雷泽湖边艳阳正好,湖边上的斜坡草地星罗密布着各式各样的园艺造型。   李慕白就堪堪地站在那里,任凭波光粼粼恍惚了神思,周围的椴木香气,和阳光的味道糅合,浑然一体。   而李慕白的身影一动不动,隐于冬青团树后,却仿若遗世独立。   虽然李慕白放空了自己,但她一贯不会是那种全身心放松的人,余光瞥到一个身材高大的男子不经意地朝自己靠近。   李慕白心中蓦地想起警局里他们提到的那个神秘男人——   李慕白虽然不曾意识过有男人的存在,但却并不代表她自傲到只相信自己的判断。   雷泽湖旁现在没什么人,李慕白想要从反方向离开,压着帽子穿行在高大的盆栽中间。   不经意地回头看了一眼,那人却不见踪影,李慕白一阵心慌,转过一个大团树丛又撞上一个人,李慕白走的太急,结果一下子刹不住,坐倒在地上。   李慕白真是有些气火,她从小就深感到对自己命运无力掌控的无奈,所以自从自己有能力养活自己以来,就把自己的生活严格把握的仅仅有条,从来都没有这样狼狈过,恐慌,触碰到这么多尘土,榆木气息,未蒸发的沾染了污秽的露水……   却无可避免,李慕白全身抖了一下。   那男子高大的身影笼罩着李慕白,湖边小径上有三三两两的人走过,李慕白低头,也没抬头看,直接身子转了个方向爬起来要走。   那男人伸手扳住她起来的肩膀,“李慕白?”   李慕白一愣,回头看他,男人身后的太阳光线刺目,他又戴着和墨镜,几乎看不清背光下的面容。   但李慕白却诡异地认出了那个她没见过几面的云开雾。   现在的情况有些奇怪,李慕白反身单膝跪在地上,双手撑着想要站起来,云开雾却按着她的肩膀迟迟没有松开,活像只调皮的小狗,被人制住了命脉般滑稽。   李慕白自甘堕落地直接坐在草地上,抬头看他,眼睛睁得圆圆。   “我已经被释放了”,所以你不能抓我!她眨了眨眼睛。   云开雾奇迹般地知晓了她的潜台词,眼里流露出一股好笑的意味,也就顺势坐了下来。   “你怎么会来这?”,云开雾坐下后转头问道。   李慕白缩了缩身子,云开雾也毫不介意,装作不知道地看着她,李慕白倒是有些不好意思,“呃,我想回来……”   云开雾抿了抿唇,“怎么不从大门进?”。   李慕白因为他没有追问而刚松下来的表情又一瞬间僵硬了起来,嗫嚅着,却又觉得自己没有遮掩的必要,低低道,“他们也不让我进来”   “我被开除学籍了”,抬眸看到云开雾皱眉审视的眼光,从来不和别人说自己的事的李慕白不由地就说出了口。   云开雾的眉头皱得更深了,“就算是这样,那也需要一个月的审查工作日吧?”。   云开雾只是疑惑,倒没想过不相信她之类的问题,只不过却不知道这话说出来摆明了就是不相信她的意思。   李慕白却是一瞬间有些怒火,丧气,各种情绪交织的情绪,简直不想开口,但她还是忍着,淡淡地。   “李如兰的舅舅是我们这主管教育……”,声音消沉,又像是说给自己听似的。   云开雾一阵沉默,喉头滚了下,却是什么也没说出来了,这他能怎么说呢?只要是有人的地方,总是会有各种各样的事情,虽然没有人想碰上,很多人也尽力想避免,但事实总是不尽人意。   云开雾今天会在这里,只是因为Alex,Perry他们各自带人,去找那个李佳轩的资料和行踪,他自己不知为什么却一个人独自来到这里,现在想想大概冥冥之中是为了来这里看李慕白从狗洞里钻出来吧!   云开雾有些失神,直到李慕白身形一动。   云开雾立即反应过来道,“你还没有告诉我你来做什么?”   李慕白不解,“我为什么必须告诉你?”   云开雾凌厉一眼瞥了过来,“哼,你这么鬼鬼祟祟地偷溜进来,任何作为一名有责任维护社会治安的警员,都一定会盘问你的”,你有什么权利能拒绝?   这是云开雾没有说出口的,但李慕白也已经很明显地意识到了。   李慕白继续保持沉默,云开雾侧头看了她宽大帽檐下的方形下颚紧紧地合着,心中微叹一口气。   “你不生气吗?就这样被取消了学籍”,云开雾问。   李慕白只要是转移了最不想回答的问题后,就算其他的问题也很不想回答得话也还是会尽力回答的,她顿了一会。   “不,相反的,其实我很感激;我所拥有的东西并不多,所以有些东西在我眼中显得弥足珍贵,比如说我的安全,□□,我所能做的事情……”   “说老实话,我虽然小时候即使直到现在生活的也不怎么好,但也没有走上犯罪,乞讨,或者贩毒之类的路子,这是多亏了其他人的帮助,社区有,学校也有,这次也是因为媒体,所以我可以被释放,而不是被剥夺自由,生活的权利,这样就已经很好了!”   李慕白的声音有些哽咽,点了点头。   “其实我真的一点也不怕,就算你们说曾经有个男人藏在宿舍里面,我也只是后怕一下而已,过去的事情就是过去了,而这种事情又不是我吸取经验就可以避免的事情,所以没什么好说的——但我不才会找任何人报复”。   李慕白更用力点了点头,低低地说着。   云开雾这才意识到她的重点是在最后一句,她解释了这么多,心惊胆战着,即使有些发抖也还是强忍着说完了,就是怕他误会,然后又把她抓起来吗?   云开雾心想,不禁觉得她有些可怜又心酸。   云开雾从萧衍那里知道李慕白的这种恐惧与人接触的恐慌症属于一种心理疾病。   虽然可以调控,但心理这种东西,实在飘忽得很,需要给病人提供舒适的环境,保持稳定的心理状态。   而这些却是连物质安全都无法保障之人最不可能做到的。   而李慕白童年时期所养成的一切生活习惯,惯性思维等等都注定了她不可能放任自己,她只能很用力很用力地活着,计较着一切的事情。   云开雾心念一动,“那你是打算自己查吗?”   “你看起来并不像是会去读经管系那种……都是有钱人的院系”,云开雾不着边际地补充了一句。   李慕白不语,然后转头看他,“那你为什么觉得我不会读?”   云开雾看向幽远地湖对面的林荫小道,“大概在这片土地上都有些弯弯道道吧,感性又肤浅,允许自嘲,却不允许别人说出事实,但这其实并没有必要……因为我不是,我是在别的土地上长大的,有别的不同想法,如果我真的想指责的话,我会说出口,所以你不必想得太复杂”   李慕白眉头皱得更深了,“那我觉得我们并没有讨论这个事情的必要”。   “我发现你不仅不太听话,还不会分主次”,云开雾看她。   “现在我很怀疑你带着某种目的,虽然那怀疑很唐突,但你这种带些湿气,没有阳光就会腐蚀外表无害的人,但其实却最为霸道,就算积着怨气也会忍耐的人,总有一天也还是爆发的吧?”   李慕白一阵无语,“是,我是不喜欢她们,确切的说,大多数人我都不喜欢,她们的所作所为每天都在刺激着我的神经,但我没有做过伤害任何人的事;因为我知道那是我的错,是我和别人长得不一样,想的不一样,做的也不一样,我自己的问题,所以我没有……”,李慕白说着说着就没了声音。   “我会选经管系,是因为经管系的课最少,所以我能打工,养活自己”。   李慕白发现说了那么多话,根本就不能堵住他的问题,既然如此,还不如干干脆脆的回答好了,李慕白干脆的回答了,脸却是有些冰冷。   “其实你也挺……普通的,就是,有些自私,独善其身,又口是心非的小缺点而已”。   云开雾一会儿才开口道,“不过你生在女生节倒真是一个非常大的失误,因为我觉得你一点都不像个女生,嗯,当然也不是男生,就是,很有想法而已”,然后他轻笑了一声。   李慕白没有接话,似乎思考他说的话,云开雾就在等待地过程中,眼睛没有离开过李慕白的绞在一起的手指。   李慕白一抬头刚想说什么话却立刻察觉到他的目光所在,不由地松开了手指,藏在了身后。   云开雾的眉毛一挑,咳了一声,状似关心,“你的手,不处理一下吗?”。   他隐隐看到了李慕白手心处的长条伤口,一些泛白的肉似乎都翻了出来,实在让人有些不忍直视。   李慕白蜷了蜷手指,不知该说什么,而当她不知该说什么的时候,她一向沉默以对。   云开雾突然笑道,“我有时真的怀疑你是不是故意的,怎么老是这么狼狈”,云开雾伸出手稳稳地把李慕白的一只手抓了出来。   李慕白一惊,就要挣脱,云开雾看了她一眼,李慕白才安定了一些。   也许是云开雾给她的感觉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危险,李慕白任他扳开手指。   李慕白身量不高下的手指竟然和云开雾一八几的手指不相遑认,长长的麦色的手指一些细小的新鲜伤痕点缀,掌心的长形豁口,和虎口处的伤疤相连。   她的指甲干净整洁,骨骼分明,如果不是关节处细腻的肌理繁纹还算柔美,云开雾几乎不会认为这是一个女人的手。   就在李慕白以为云开雾会做些什么的时候,他只是淡淡地抬头看了她一眼,就又把手放开了。   “没有感染,已经开始愈合了”,他说了一句。   李慕白愣了一下又立刻将手收了起来,总觉得那只白皙的手握过的地方还散着温暖。   “别担心,你的手很漂亮”,云开雾看她一脸的神色不明开口道,“因为这是你过去生活的所有见证”。   是凄惨的生活见证吧!李慕白心想,他怎么晓得那种感觉像是苦苦挣扎在生存世界里的感觉呢?   李慕白不由地心烦意乱,觉得自己会在这么仓促的环境下和他谈话感到奇怪,就想起身离开。   以往她总是有很多理由可以避免自己不想相处的尴尬。   但偏偏今天她却像个傻瓜一样呆呆地坐在这里,任凭他猜疑,还握了她从没被人握过的手!   李慕白径直起身,却是一句话也没说出口,她想说我走了,别再拦我了!可却觉得这么说太不近情理了,而且她也说不出口。   她偏头一看,云开雾仍坐在草地上,修长的双腿交叠在前,他的两手撑在身后,慵懒地侧头仰视她,细长的眼因为阳光的刺眼而微微眯上——   不同于李慕白那普通的样貌,身材,云开雾周身散发着一股妖冶的气息,这难道就是那种所谓异样的性感?   李慕白不知道,她也没来得及知道,因为没一会,不等云开雾发声,李慕白身后的草丛里就传出了细碎的拥吻的声音,一下比一下来的激烈。   李慕白脑袋都有些发蒙了,这还大白天的,怎么就有人能在这里做那种事情呢?!   一向反应灵敏的李慕白有些怔楞地听着那越发加快进程的声音,猛的一下子清醒,然后拔足狂奔,徒留云开雾在原地有些莫名。   云开雾在标榜开放的西国也有过几个女友,是以没有觉得什么,但他立马想到李慕白还是个未经人事的人,就一下子明白了。   无奈的一笑,云开雾利落地起身,追了上去。   ☆、第十章   李慕白在宿舍里一边查看的时候,还是觉得尴尬,尤其又有云开雾这么一个大雄性生物杵着,在这么狭小的空间里就更显得无措。   云开雾自追上李慕白后,也只是静静地在离她不远的地方平行走着。   直到看到李慕白从护栏上爬上二楼的时候,才用门禁卡刷门而入,好笑的看着李慕白目瞪口呆又一脸懊悔的表情,然后慢慢走上三楼。   307宿舍里的东西都被F市的证物组带回警局研究过,只不过没有任何发现所以又摆回了原处以便于案情调查。   云开雾看李慕白进宿舍后只直愣愣地看着血迹斑斑的地板,床帘没有动静,心里有些不明。   “这个柜子是谁的?”云开雾指了指立在门口附近的方形四格大铁柜的左下角问道。   那个柜子在一片狼藉的环境中显得有些奇怪,因为根据案发当天的相片来看,这个敞开的空柜子最为干净,几乎一点血液也没有!   李慕白回头一看,随口一句,“那是李如兰的柜子”。   “那这个呢?”,云开雾也不知为什么指了其他的柜子问道。   “莫阳雪的”   “陈可的”   “李如兰的”   李慕白犹自站在靠阳台自己床铺的位置下面,还不知云开雾冷冽着眼靠近,“你耍我玩呢!你的呢?”   声音突然在耳边炸开,李慕白一惊,捂住耳朵跳来,眼神里充满责怪地看着云开雾,目光里满是控诉。   “哼,明明四个人,有李如兰有两个柜子……”,云开雾冷哼一声,言外之意不言而喻,刚刚他指柜子时,李慕白只是淡淡一瞥,云开雾自然看出她的敷衍。   李慕白的眉皱起,她的面容虽然普通,但也算明朗,细薄的唇一抿,李慕白一噎。   “我没有用柜子,所以就给她用了,我也不知道她里面放的什么”   云开雾何其聪明,李慕白说是不用,但联想一下她们的为人,也知道大概是她放东西的位置被占去了。   只是不知道这样的念头想起,云开雾的心里就莫名有一股直觉——他不相信李慕白!   是的,他不相信李慕白,虽然他自认见过形形□□地人,但却没有人活得像她这样,怎么说,窝囊?   哼,可她绝对不是那种随他人摆布,听之任之地人,云开雾总是能感觉到她的反骨,即使她颓丧也还是不曾失去的深深地固执。   李慕白绝对是那种可以为了目的隐忍克制到最后时刻,才绝地反击的人,只要她认定的事情,即使暂时无法做到,云开雾也相信她会隐藏本心,伺机而动。   所以这样倔强的人怎么可能就这么被抢占了位置,所有东西几乎缩在一个床铺上过活呢,难道真是良善?   云开雾看着比自己矮多了的李慕白,眸色晦暗不明。   李慕白可不管他那么多,在宿舍里翻翻捡捡后,李慕白蹲在了地板上,假装在看刚刚云开雾看过的柜子,但眼神却在瞄着云开雾,似乎打算做些什么。   云开雾察觉到了,但却装作不知道,饶有兴趣地抽出了一本李慕白的书架上的笔记本,认真看着。   李慕白觉得云开雾应该没那么敏锐,不过毕竟她自己也是敏锐之人,说实在的小动作这种东西,几乎没人会不知道,除非是不想说的。   不过就算是云开雾知晓她也管不得了,总还是要拿的,不然怎么过呢?   李慕白这样想着,微微将身子背向云开雾,挡住了手的动作。   而云开雾一边看李慕白的笔记,一边分出心思盯着她,却不由得仍感叹道李慕白的笔记极其工整,字迹独特。   她的每个字几乎每个字一笔完,虽然有的字把一些部首按照自己方式简化,但总体来说有棱有角,清晰可明,非常坦荡,可见她这个人有极强的伦理道德,但也属于那种不畏传统的人。   不过她的思维逻辑可能很复杂,但粗略看来,她本来行事的方法却是很简单的做法,又有极大的,很难屈服的精神控制力。   不由地摇摇头,云开雾就想到她看似天生阴郁的脸,嘴角有些下撇,那是不常微笑的人所特有的面容。   斜眼看到李慕白把手伸进了那个她说的是李如兰用的空柜子里,稍一动作,没注意看到话还真是看不到那么隐晦的动作。   李慕白咳嗽了一下,站起身来看着云开雾,“你……我有事,想先离开,先告辞”,李慕白似乎是不耐烦在这待了的那般说了一句。   云开雾将书本放回原处,定定地看她,“你拿了什么?”。   李慕白一惊,就要夺门而出,云开雾立刻就追上,将她按在了门上。   李慕白因为剧烈的撞击而疼得眼泪掉了出来,云开雾不为所动地将李慕白紧抓在后面的手扳了过来。   李慕白仍在挣扎,云开雾的身体定了定,用手肘横住了她的脖颈,压制住了她不停扭动的身体。   云开雾的心情很是灰暗,他以为自己没有看错人,以为她是那个可怜简单的女孩。   他没想过自己是救世主能够有那种澎湃的情怀去为她做到一切不可能的事,却也不想将一颗诚心错付给这样表里不一的人,不得不说云开雾有些失望。   云开雾扯开李慕白攥在身后的帆布挎包,把李慕白想要隐藏的一张同柜子颜色一样的淡蓝色贴纸拿了出来,却惊讶的发现——那是一份署名为她的三千元钱的信托基金函。   云开雾不解,明明一件普通的事,直说就可以了为什么她非要如此,这并不是件很重要的事情,她却做出这样让人误会的事。   还有证物组,竟然没发现这个!   不是云开雾嫌弃,F市的警力资源的确不怎么样,就连尸检也是。   除了因为尸体本身破坏严重以外,也没有具体有用的线索,所以云开雾只得依靠手头有限的资料来查案。   所以今天才会让Alex他们去查线索,而他来学校这边整理思路。   今天要是其他人带她上来的话说不定就被她拿走了吧,云开雾这样想着,心里有些不满。   “你拿这个做什么?”,云开雾举着那份基金函声色俱厉,“你不知道案发现场里的物品都不得擅自带走的吗”。   “我知道……可我已经没有钱了”,李慕白也是一阵气恼,除了她的身份证外,她的所有东西都被扣在了警局,身上一分钱都没有。   昨天晚上她一个人待在公园里到天亮,初春的夜晚还有些让人瑟瑟发抖,她的所有钱都存了死期账户,只有这份基金函价值小点,赔点违约金她还能有两千五可以暂用。   所以今天她这才从自动贩卖机下面找到了几个滚进去的硬币来到问经大学,想拿回属于她的钱而已。   云开雾这才注意到她帽檐下的脸面有菜色,泪水盈眶,明显一副沧桑的感觉,而且她似乎忍着腹痛,脸上有难忍之色。   云开雾放开她,有些讷讷不知所言,却没想到李慕白羞恼,一下子抢走了云开雾手中的信函,朝楼道那头转了出去。   值守的民警气喘吁吁的跑上来询问,“云警官,发生什么事了,需要帮忙吗?”。   云开雾摆了摆手,“没事”,要离开的时候突然想起什么,又嘱咐了一句。   “哦,对了,别忘重新检查一下宿舍里的东西有没有夹层,然后通知我一下”。   云开雾堪堪地走过转角楼梯,望上四楼,他知道李慕白应该朝四楼上去了。   因为她知道那个守监控的人会上来,所以等他离开监控室的时候爬上四楼,就没有人知道她现在在四楼,也不会因为下楼正面相撞。   而等那个人下楼的时候,她跟着下楼,再从别处翻出去,简直神不知鬼不觉……   云开雾的脚步一顿,手放上了楼梯的金属扶手,轻轻敲了一下。   声音在金属管里震荡开来,云开雾嘴角轻扬,似乎并不在意转身离开。   回到临时办公室里,Alex他们带回来的消息不甚了了,云开雾接了一个催他回去相看结婚对象的电话,也觉得并无几分时间可以浪费了。   云开雾按了按发麻的太阳穴,并没有多言,坐在办公室小间的会议室里,挥了挥手让他们说说查到的线索。   “我发现了一些有趣的事情——我们查过的那个悦色,就是李如兰男友顾寒朗的那个,毒品的提供者是本地最大的毒销,人称“南山大人”的南山牧野。他是本地的联网核心,几乎在F市的所有毒品交易都要经过他的同意……”   Alex挑了眉道,“有趣的地方就在这里。据说他的前前前女友李宜轩三个月前去世了,按照记录上显示,她是因为吸毒过量致死的”。   “怎么样,听名字是不是很熟?”,Alex拿着手中的资料故意吊人胃口道。   “没错,她就是李佳轩的姐姐。而且她之前也有同李如兰她们几个一起出去过的经历,我们询问了当时几个一同前往的女生得知,李如兰她们的确是为了李如兰男友,也就是顾寒朗的悦色酒店的客户发展,而把一些大学生当做礼物,诱骗给一些重要客户的,而李宜轩也在那一次后,和其他所有被诱拐的女生一样,主动跟李如兰出去接见一些客户,然后依靠南山牧野的经济来源支撑生活”。   Alex把一些关系图画在了分析板上,“所以,按照这样的线索,我们现在唯一的怀疑对象李佳轩,是有可能因为他姐姐而报复李如兰她们的”。   另一面,Perry把李慕白的东西搬了进来,打断了一下,“云先生,这是你要我要来的李慕白扣押在警局里的东西”。   Perry有些气喘,“保管室的警官叫我要在晚上六点之前还回去”   Alex抽空伸头出来看了一眼,摇了摇头,“啧,可真干净”。   云开雾看着那两张□□,社保卡,每个公民所具备的基本卡以外,其他什么的几乎都没有,活似像是个崭新开始的人一样。   云开雾不由地在心里叹道,要是一个人能够能这么清楚的掌握自己所真正拥有的东西就好了。   如果在死的时候能够清晰地说,这就是我的所有,该是一件多么幸福的事啊——   那样子的话才不会像自己那样,活的如此交错,还不时有迷失了自己的可能吧……   云开雾心念一转,蓦地有些感伤起来,为他所处的家族杂事而甚感烦心。   只不过他还是定了定神,抽回思绪,拍了下手,带着不得不笃定如拳在握的笑容。   “好,那我们开动吧,就按照这条线索继续追查,相信会有意外之喜的”。   ☆、第十一章   云开雾他们的奋战不是没有结果的。   而刑侦组在云开雾的提醒下,把柜子通通翻开后检查了一遍,竟然在306和307的宿舍墙体间,发现了一个被薄墙板很好掩饰的移动墙洞,就是那柜子靠近墙体背面的板子,是可以滑动的!   这就意味着有人可以躲在306的柜子里,拨开推拉的柜子滑板,把可移动墙板取下,钻进墙洞,再拿下307的墙板,划开307柜子背面的移动滑板,再转身一一   只要封好身后的滑板,就可以成功地实现转移了!   这么天衣无缝的计划,要不是云开雾偶然见到李慕白那信封就那么“明目张胆”地用同色系材料贴合在柜面上的话,就算他在那柜子前走过一千遍,他也无法发现其中端倪——   这就像是一个人的皮肤外再贴了一层东西,把东西夹在里面罢了,那东西那么薄,又那么小,怎么可能发现。   这厢,云开雾将他们查到的消息与F市警局共享了一下,一致定制了抓捕李佳轩归案的决定。   不过可惜的是,这全城的警力到处找都找不到李佳轩的踪迹不说。   就在云开雾他们开车打算去悦色酒店附近蹲守时,一场不大不小的爆炸案发生了。   那爆炸的声音和景象极为壮观,影响也极为恶劣。   但幸好,不知是巧合还是设计好的,那车的连带爆炸,在这人潮拥挤的城市中心里,只有车里一个人死亡——   这不是说死伤不多他们就不高兴,只是这样的杀伤力,如此少的伤亡,简直就像彗星撞地球,可是地球上只有一棵树被撞伤的概率。   富有经验的警官立即就知晓那人肯定是在现场引爆才能如此准确操控的,所以一时间封锁了周围几幢建筑,并控制了当时在场的人员。   云开雾他们不负责此类事项,所以同行的华国警察前去一阵忙乱之后,他们也就被通知回警局了。   不能涉及他国事务,这是任何人都知道的准则,云开雾他们还以为这件事永远都不会教他们知道的。   但没想到随后消息传来,他们才发现原来死去的那个人是南山牧野。   而这南山牧野,可不就是他们准备守株待兔的那棵树吗?!这树都没了,那那个势必会找南山牧野报仇的兔子李佳轩,又怎么有地方来撞树呢?   一时间,不论是F市警局这边,还是云开雾这边的警力,都感到了十分棘手的感觉,总感觉这一切都好像是被人算计好了似的,而且有可能还是个非常有智力和操作能力的人,才能把他们这一群受过良好精准警校教育的人给耍的团团转。   南山牧野,F市有名的花花公子,暗地里的身份是F市最大的毒品贸易商,和很多国际毒品罪犯都有过接触和洽谈。   也是刚刚前来见李如兰的男友顾寒朗时遇害的。   据普罗大众所悉,南山牧野是个有钱人,但没有人知道他是做什么行业的,最可靠的猜测,他是个贩毒的——   虽然这一点后来大多数的人都知道了。   他也和其他人一样,接受悦色的朝贡,收纳了一些女孩,例如他之前几个月固定的女伴,就是李佳轩的姐姐李宜轩。   这些人可称得上是无恶不作,不管阴谋阳谋,威逼或者胁迫,总之只要他们自己高兴就好……仿佛再怎么宝贵生命在他们眼中好像就是一个烟圈,散了就算没了。   李如兰生前有和南山牧野吵过最凶的一架,据说是因为李如兰看到南山牧野把顾寒朗也带上了他的床的事。   顾寒朗曾对此供认不讳,也说出了南山牧野只是毒品网中的一角的事,和他们在悦色里所做的勾当。   可惜的是,生前的南山牧野十分精明,并且名义上还是个捐款超过1000万而被授予两地车牌的良好市民,黑白通吃。   不仅“横行霸道”,没人奈何得了他,甚至有些人,只要他喜欢的话,还不得不乖乖把自己奉上。   只不过是这几年来,南山牧野在F市过得实在太过安逸,所以这才会骤然失去了防范才,一个人突发兴致想来见顾寒朗时,这才会被设计死去——   而这一切的证据,当然都隐晦指向李佳轩。   不过,倒在那事情解决之前,搜索科的人将南山牧野的遗物收管,一段记录带暴露了出来后,警局里所有人看萧衍的眼光都变得很奇怪。   但后来不时被传讯到警局里的李慕白知道了,那是因为南山牧野保管的很多盘录像带当中,其中一盘记录带证明了萧衍曾经被黑道带走消失的那段时间,就是被南山牧野囚禁强做禁娈了——   而南山牧野那个变态有拍下照片的癖好……   事情进展到这一地步,李慕白作为证人之一,基本已经摆脱嫌疑。   只不过也不知是怎么想的,她竟然堂正地走进警局,将萧衍喊了出来。   然后坐在警局中的公园草地上,看着一直低着头沉默的萧衍,半晌后,她蓦地噗嗤一笑,突然自顾自地说了起来。   “你知道我的名字的来源吗?其实是因为我妈妈姓白,而我爸爸当初很爱她,是真的生死相许的那种,才取名叫李慕白的……不过没想到后来的结局,却是我妈妈因为家暴而死,这听上去很讽刺吧?”   李慕白扭头看着同样消沉,憔悴不已的萧衍,眼里有泪光闪现,她却笑着。   “生活就是这样,有的时候也不知道为什么就变成这样了,把人变的麻木,虽然有感觉,但却什么也说不出口;不过如果可以,我倒是觉得,没有好过曾经拥有过;所以以前的事我都尽力忘记了,人有的时候是可以欺骗一下自己的,像我每次都告诉其自己,我很幸福,然后你看,我的确也过得挺幸福不是吗?”   “所以,你可以过得幸福的”,李慕白这样和萧衍说。   因为她知道萧衍走过的经历,本来都已经离开这里去到首都发展的萧衍,绝对不会再想回到这里来的。   可他却一如既往地那么关心自己,主动申请来307大案的调查,在所有人都觉得她是坏人的时候……   即使他不是因为可怜自己,又或者也没有帮过自己,李慕白也会想要尽力帮他,让他走出走出那段阴暗的——   如果不是那些,他的痛又有谁人知晓呢?   李慕白是正一心想要安慰萧衍所受的心伤,而云开雾他们动作也不差。   因为南山牧野死去的缘故,很多事情都变得好查起来。   他们在南山牧野的地下制毒厂发现了李佳轩使用过的实验室,还发现实验室丢失了一把高精度的放射器——   是那种可以造成监控摄像头失效的那种精密仪器。   而最后,那个放射器也在一处山坳掩埋处被雨水冲刷后,发现遗弃了,和实验室里丢失的那台一模一样。   而云开雾则抓住李佳轩曾使用过那种特殊的放射器,并会造成人体缺失元素而需要购买特效药的这一点,差一点在城南的药店里抓到李佳轩,但很可惜的还是被他给逃脱了。。   后来云开雾又再整理了一遍案情——别看有些事情真相大白之后好像都是简单,但在那之前,却会是无数的可能性会误导判断的。   云开雾偶然看见李慕白之前和李佳轩的合影,看到照片里李佳轩看她的眼神,又蓦然想起自己在镜中看李慕白的眼神。   这才想起他在307宿舍竟然藏了多达19天之久,才又在之后仓促犯案的情况下来看。   不禁冒出一个独特的想法——   有没有那样一种可能,或许,李佳轩是不是喜欢李慕白呢?   云开雾越想越觉得有这可能。   而这点看来也是很有依据的,只不过没有任何证据表明,一切都只是猜测。   但李佳轩的姐姐李宜轩已逝,而李佳轩不顾使用放射器致病的危险,黑了监控探头,自然是不怕寻死的——   只不过如果他真的被云开雾言中的话,那么他死之前,绝对会默默守护着他挚爱的李慕白的吧,这也是人之常情的事情。   基于以上考虑,云开雾觉得不是不可以让李慕白“以身犯险”,试试李佳轩的深浅。   Alex第一个觉得这个方案可行,反正他也是那种天生就爱闹腾的人,而且又隐晦察觉到了云开雾对李慕白那特殊的维护心思后。   自然是要挺兄弟的Alex觉得这也没什么,反正不过假装一下,又没什么吃亏的——不过就是李慕白要吃些亏就是了。   但就是怎么个设计法,和如何设计有问题就是了。   本来云开雾的意思是请李慕白也过来这里,在和她说明情况后,再来敲定方案。   云开雾是兴致勃勃,觉得李慕白这样的人肯定不会拒绝帮自己,或者说是帮她自己抓出真凶的事,立马就想要通知李慕白过来。   只不过却是Perry一句“可人李佳轩是李慕白从小到大就认识的,以前没认出也就算了,现在要说了……”。   Perry这话还未说完,就看见云开雾和Alex突然转过来钉住他的目光,只不过Alex是嫌弃他坏了兴致的眼神,而云开雾被骤然这么一点醒,心里就思量来了,眼神也沉了下来。   诚然,Perry说的不错,他还要考虑到李慕白那方面的问题,李慕白是否会被自己说服,答应一起设计,引诱李佳轩出来——   不过就光这点也估计很难说清楚了,因为要完全说服李慕白,那么就得把一切的事情向她解释清楚,包括他们对于李佳轩可能喜欢她的猜测,以及其他。   可这么一来,生性冷淡的李慕白有可能会起逆反心理,甚至做出其他举动也未可知。   而且退一万步说,就算她答应了,那要怎么来行事好,她能演得逼真吗?这谁都说不定。   如果是碰上调戏的人,李慕白很有可能会怎么样?如果是碰上打劫的,李慕白如何行事?如果是威胁生命的,那李慕白到底会怎样做,是怎么也设想不出的。   因为她本人就在那,如果李佳轩真的喜欢她,那么自然也晓得李慕白遇事时的真实反应,就算李慕白心中设想过,但不是真实反应的做戏的话,却极有可能被拆穿。   如此一来,那倒是可还真就是瞎折腾一番了。   云开雾心头电转,脑海里闪过这几个念头,面上却还是冷沉。   几个瞬息间,云开雾即决定了还是不告诉李慕白这件事的好,就让那假的事情,在李慕白面前仿若真的发生,那样,就能成功引出李佳轩了。   即使他的猜测错了,李佳轩最后也未出现,那么也不过是一场闹剧罢了,相信李慕白心里纵然有些害怕,但却并无大碍。就只是……   要是她知道自己如此设计利用她的话,会有怎样的后果,他虽无法预料,但也深知不会轻易了结就是了。   罢了,不过也是权宜,这世上也不少见,又有谁愿意呢!   最好,也不过到最后就随风而逝去了。而最差——也不过是一辈子的事情。   ☆、第十二章   尾春的季节松景花老是盛放,一片一片的在荒野中残存,似乎永不止息的那种野蛮生长,为初夏弥留芳香的气息。   太阳初醒的时分,在城区外的破垣投射下不尽斑斓的光纤,周围是一片静悄悄地,除却风声,树草的沙沙声外,别无其他。   但在这荒凉之地上,一场激烈的角逐却在上演。   李慕白气喘着有些精力透支地在这无边的旷野上奔跑,前前后后都是半人高的松景花色,随她奔跑的动作和风声波动,远远望去,像是一片暖黄海浪翻滚。   这要是在平时,李慕白还会欣赏地久久不能忘怀的,可现在这情形,有森林的山头还在很遥远的地方,似乎怎么也怎么到达不了。   而身后又有一个身强力壮,体力惊人的套头男子追着,那种恐惧和无奈,生生地将同在一片场景之下的李慕白,从这平和的环境中脱离了出来——   她好怕啊,快要窒息的感觉!   眼泪混着汗水一起从她的下颌滴落,腿上是灌了铅似的无力奔跑的灼热感,和身后不断被轻松缩小的距离,使得李慕白的太阳穴都不由地突突地疼了起来。   李慕白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今天她明明好好的,正在街上走着,却是被突然抓到一辆车上,绑手绑脚地蒙头就载到了这个地方来。   本来李慕白一路上就心惊胆战,甚是想不透她这样穷的人有什么值得人好绑架的。   不过若不是这个的话,那她身上似乎也没什么其他特殊了啊……李慕白苦苦思索着,心中冒出了好几个想法。   不是以为自己碰上了拐卖妇女,要把人卖进山里;就是觉得是不是遇上了那种做黑暗市场器官买卖的穷凶极恶,愣是没想起这事有可能和307大案有关的可能。   蒙着头,李慕白察觉到好像车上是只有一个绑匪似的,在前面开车,就把自己扔在后车座了。   可能是因为觉得自己人高马大吧!所以绳索并不是很难解脱——事情上李慕白却没想到另一种可能,是她动手能力太过造孽,又很急智的原因。   所以在中途的时候,不知为什么停下车的歹徒自出去一会回来后,就发现不知什么时候解脱绳索的李慕白,已经沿着公路的另一侧方向跑出去老远了。   用尽全身力气在奔跑的李慕白觉得她可能今天会被自己的恐惧给吓死了,因为她从没有这样直面过危险的靠近。   扑的一声,她被后面的男子重重扑倒在地。   脸朝地板上直砸了下去,虽然有花枝的遮挡,李慕白也还是被这震荡给弄得晕乎乎的。   被那人翻过身子来的时候,就那样全身无力地躺在地上。   擦伤,加上被撞击鼻血横流而导致地血面模糊,让李慕白的眼有些模糊,似乎是血进了眼睛,越发迷乱了起来。   而后心口隐隐传来阵痛,似是撞上了石头,李慕白揪着一张脸,呜咽地捂住心口,身子蜷缩成一团,感觉在这广阔无垣的天地之下,觉得更凄苦了些,不禁紧紧的抱住自己。   那人可能没预料到会突然发生这种事情,很是愣了一下,眼里闪过几抹心痛。   李慕白本以为他会对自己的出逃而拳打脚踢,不过此时被揪心的痛缠绕,她禁不住全身颤抖着吞气,也顾不上那么多了。   却没想到那人却是蹲了下来,指尖颤抖着,可能本想抚去她脸上的血痕,想查看下她的情况。   只不过却突然发现她的手捂着心口,春季的薄衫下还隐有血迹,顿时指尖就转了个方向,心慌地想察看她心口的伤痛。   却不料脑后一阵钝痛袭来,那人被奋力推倒一旁,捂住发疼的脑袋,却不禁精神一奋,努力反身与之扭打起来——   他终于来了!   一阵天荒地乱,好容易李慕白才从那个荒无人烟的松景花草地上,被送进医院里救治。   而彼时的李佳轩已经被后续赶来的警员控制起来,现下正在警局里关着,等待审讯,只是……   “嘶!”,正侧身靠在医院墙上的云开雾愤愤地将身上杂七杂八的花屑拍了开去,不小心碰到手上的长条刀划伤痕时,就不禁倒抽了一口气。   心里倒是不由地暗自庆幸,幸亏他没有提前叫李慕白来商量过,不然怎么可能引诱得出如此狡猾的李佳轩呢?   亏他本还以为李佳轩只不过是比普通人更有头脑又灵敏些,却没想到却是棘手。   原本他还打算是要将李慕白关押在他在城区农场找的一间废弃屋子的,以免身无长物的李佳轩就算有心想救,也得有时间有能力营救才会现身啊!而且——   他也能在那一段时间里和李慕白单独待在一起。   也不是想做什么,就是,就是这样和她待在一起的话,就不会因为觉得尴尬,而不好意思看她了,他一直想认真地看着她的……   却是没想到出了那么多的变数。   光是自己接到Alex电话,怕被李慕白听出端倪,所以云开雾才下车接电话后,返回见到李慕白逃跑后他就心道不好。   匆忙追去那已经深入松景花荒野处的李慕白,好不容易才一举把她扑倒,却没想到她竟伤的那么重!   他原以为松景花丛那么软,倒下去也是种享受的,而且他也是很光明正大地扑的,也不会被说占便宜什么的。   可,可天知道当他看看她那血迹斑斑的脸时,他的心有多痛,他颤抖着手正想去擦她脸上的血,却是突然看到她捂住心口痛苦的模样。   看到那血时,他就知道不好了,而这时,背后不知道何时尾随而来的李佳轩给敲了一棍子。   他和李佳轩激战了很久,虽然他有更好的办法可以很快结束战斗——他可以假装要伤害李慕白,这样就能逼李佳轩束手就擒。   可那是他无论如何也不会做的一件事,他知道可以这样做,但却绝没有这样想过,无论是他的教养,还是对李慕白的情感,都不允许他有如此行径。   所以后来在扭打的时候,他才不慎被刀划伤,也是凭借着多年格斗来的巧劲,才夺过刀刃,制服了一身黑衣的李佳轩。   想想李佳轩被带走前的冷笑,“哼,你该庆幸那时李慕白没醒着,不然她让你下辈子都做不成男人……”。   不知道说的是骗她的事,还是绑架时的情况来看,不过要不是李慕白昏沉的话,云开雾隐瞒了自己的身份,奋力全击想要逃脱的话,还真有可能让他下半辈子都做不成男人了。   云开雾在白得透亮的医院走廊上有些晕沉,却是强撑到直到李慕白安全出了手术室才倒下,剩下的事由Alex接盘了。   云开雾知道李佳轩当时可能是还在怀疑他们的“这场戏”的真假,因为以李慕白的能力有可能注意到这些事情。   但云开雾现在抽离出来,对一些事情反而清醒过来,心中隐隐有种感觉,可能李佳轩知道这是假的,但他冲出来的原因,可能单纯只是不想让自己碰到李慕白的心脏吧!   不过,当初那猜测李佳轩是喜欢李慕白的想法是对的。   也果真,云开雾“绑架”李慕白,不小心走到荒凉的地方,然后甚至亲自上阵,假装使之遇上危险,也抓到挺身而出的李佳轩。   被抓捕归案的李佳轩似乎也“心满意足”,至少李慕白对她的印象是自己救了她的那副场景——   因为李慕白在最后的时分清醒过来看了他一眼,是以李佳轩也并没有太过狷狂。   并老实地承认了他不满他们把自己的姐姐弄成那样——   李如兰骗他姐姐出去然后致使她被别人羞辱,侮辱他的姐姐。   李佳轩说他是实在忍无可忍才会那样做的。   纵然他的母亲治病和他的学业研究都需要钱,那也好过出卖自己!   而最可恶的还是南山牧野,因为就是他给李宜轩吸食毒品,才害得他母亲看到李宜轩的所为才那样才凄惨去世的。   而他后来也才第一次……第一次用自己的所学,来制作那些害死人的毒品,只为了打进南山牧野的毒品锁链当中。   哼!早知道还是会伤害这些人的话,那倒不如一开始就这样做呢,那也不免得自己的姐姐受了那么多的屈辱去赚钱。   李佳轩心里一阵凄然。   而现在他帮人制毒赚了那么多钱,又有什么用呢?   以前妈妈姐姐在的时候,他为了不赚那种害人命的钱,所以没有饭给她们吃,可现在他有了那么多的钱,她们却再也享受不到了……   所以李佳轩才会为了报仇假装喜欢木澜,为的是可以从306宿舍神不知鬼不觉地“偷渡”到307宿舍。和——   可以近距离地和李慕白待在同一个空间里。   当然这一点李佳轩并没有说,只是抬头看了一眼钟表,心里感叹着不知道李慕白有没有准时吃饭,然后又低下了头。   从医院处理好伤口,就星夜赶回警局审讯的云开雾看出了李佳轩的心不在焉,大概是到饭点了吧!   但他可没心情陪李佳轩在这里耗,所以装作不知他喜欢李慕白的事,又问道,“那你怎么没杀李慕白呢?”   李佳轩哂笑地看他一眼,似乎早就看穿了云开雾就是那个假绑匪的事,也知道云开雾知道自己喜欢李慕白的事。   但他没有多说什么,不明意味地低语,“她也过得很是辛苦,我又怎么能在雪上加霜?”   “那你本来打算什么时候杀她们?”,云开雾换了个话题问。   “月度晚点名的时候”,李佳轩回答很是简练。   “那怎么会提前?”,云开雾乘胜追击,目光灼灼地看着他。   但很无奈的是,李佳轩在关键时候却是松懈了,并提出要求,说是让他见李慕白一面,他就一字不漏地主动说出所有的事情,绝不隐瞒。   然后,说完这话后,李佳轩就再也没有开口了。   虽然Alex是很想把这个行使缄默权的人打到开口,但谁都知道这不可能。   而F市警局他们又需要从他身上打开这个南山派中的贩毒集团和制毒锁链,和307的案子——   所以虽然云开雾并不怎么同意,他们还是让一无所知的李慕白进去见他。   李慕白被人叫到这间审讯室时,虽然还是很温和地坐着,其实心里茫然,根本不知道她来这里是做什么。   而后见到全身戴满镣铐的李佳轩进来时,很是有些无措——   因为她在松景花草地上晕倒后醒来的最后一幕,就是李佳轩为了救她而与那劫匪搏斗的场景,但她在进进审讯室前又被警员嘱咐过了事宜,知道了李佳轩是307的案犯。   一刹间,感激,疑惑,惊恐……各种情绪涌上心头,李慕白不知道自己该感谢他,还是厌恶他,毕竟是他让自己陷入那样的困境的。   李慕白很是茫然,所以只是静静地坐着,场面一时冷寂,李慕白低垂着眼眸,等着李佳轩开口说些什么,殊不知李佳轩也只是静静地看着她,像注视着一件昂贵的珍宝似的,并没有开口的欲望。   其实李慕白并没有伤得那么严重,她也只不过是因为撞得地方不对,鼻血横流,加上一些小伤口所以看上去十分严重罢了。   而她心口的血迹,完全是因为她下意识抹了脸后沾染上的。   只是她的心口的确撞到了石头,骨骼与石头的相撞,自然在那刹那间痛彻心扉,像是水迹湮渍开来那般弥漫的疼痛,令人喘息不来。   但歇过一阵就好了,就只是在手术室里什么手术也没动地就被推了出来,李慕白这也是第一个了吧!   不过别人不知道,但李佳轩是个专研生物的人,一眼看不出,后来多看几眼就也知道李慕白是没什么大碍的。   不过被抓了也就被抓了,反正他想做的事已经做完了,就只是想在最后的审判前,单独和李慕白见一面就是了。   所以他这才提出要求想要见李慕白一面,为的是完成他此生最后一个心愿。   李佳轩看着一直低垂着眸色的李慕白,而后目光渐渐上移,看向单面可视的镜面,倒映出自己苍白的面孔。   但他知道那玻璃背后有人正在看着。即使他此生再无法拥抱李慕白,更无法拥有她了,但他此刻能做的,就是让镜子背后的那个人,看着他,在李慕白身上留下他的形迹。   李佳轩迎着光滑的镜面一笑,镜面后的云开雾就心叹了一声不妙。   还没来得及多想,就只听见李佳轩邪魅地朝李慕白喊一声,“你过来”。   李慕白迟疑一下,不知做何想法,似乎有些抗拒,但却突然隐约想起他们小学曾相处过得时光。   想起那时候他们多么无忧无虑,身上没有背负上任何的枷锁,可到现在,一个两个的却都是进了监狱,也不知是生活所迫,还是他们早已无法领会温饱生活以外的感情世界……   一想到这个,李慕白的心蓦地柔软起来,一下子就朝他走了过去。   而云开雾在隔壁来不及阻止,就眼睁睁的看着李佳轩咬着她脖颈上的肉不放。   李慕白拼命挣脱,最后才挣扎开来坐到地板上,捂着脖子痛哭流涕,“你怎么这样啊,很痛你知不知道!”   李佳轩眼里却盛满笑意,嘴上鲜红的笑容却越发绽放开来,他摇了摇头。   “你怎么还和小时候一样,傻傻的,该长大啦!”。   李慕白一听语噎,憋着嘴才强忍住哭泣,把眼睛里流出来的眼泪又憋了回去。   不禁低头,心里后悔着自己不该一时好心进来这里,结果脖子上还被咬了一口!   虽然是不妨碍性命地“无关紧要”的一口肉,李佳轩是学生物的,自然不会真正伤害她,倒只是像小孩子泄愤似的,似乎是对李慕白不和他玩的恼火。   但再怎么说,疼的是她耶!就算自己有什么做错的,可那也是……   李慕白坐在冰凉的地上,看着被钉坐在椅上斜眼看着她笑的李佳轩,就看着他那得逞似的笑容,突然就很想发火。   但她还是忍住,默默地起身,实在觉得莫名其妙地,也不知该破口大骂,还是指责他,只好一跺脚,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像个小孩子赌气离开了。   ☆、第十三章   案件到此,自李慕白从监牢里出来以后,李佳轩果真言而有信地讲明了事情的一切。   轰动一时的307大案也算清晰明了。   按照李佳轩的说法,他为了报复李如兰他们,先是和她们隔壁宿舍306的木澜谈了两个月的恋爱。   因为其他人已经早去实习,整个宿舍也只有她在了。   而在2月14日,李佳轩送木澜来校,所以住了一晚,第二天离开。   但其实他并没有离开,只是发短信装作自己已经离开的样子。   而他随后从306与307柜子后的墙壁的移动隔板,成功移动到307宿舍,通过搬掉一些不常住校的人柜子里的东西,好可以容人——   当然,这也是他在很久以前就趁人不备,在放寒假的时候偷偷溜进来做了改动的。   然后他就悄悄地从306转到307去,在暗格里或者躲在哪个人的床帘里。   因为李慕白宿舍只有她一人还住校,有很多地方可以躲藏,而她白天又不在,晚上回来之前,李佳轩早已经从李如兰她们在宿舍的几大箱存粮拿完东西吃了。   所以李佳轩就这么藏匿着,直到3.5号,通共长达19天之久,而李慕白也就这样,一直不知道宿舍里有另一个人呼吸存在地一起生活着。   而李佳轩待了那么久的原因,除了是想和她多待一些日子之外,也是打算等到李慕白生日那天送她祝福的。   李慕白3月7日生日,月度晚点是在几天之后,那时他才打算趁李慕白不在的时候,解决李如兰她们。   “可她生日前一天下午出去了,我以为她会早点回来,然而却并没有……”李佳轩如是说。   他那时躲在墙角的四人格大铁柜里的左下角柜子里,然后听到了李如兰她们回来后吵吵嚷嚷的声音。   她们摆好摄像头,一边商量计划着要脱了李慕白的衣服,然后再找人强了她,把她光溜溜扔在大马路上……只是因为李慕白没有如她们所愿而已。   “我简直不知道世界上为什么会有这样的人存在!”,李佳轩愤慨道。   “如果可以,我一辈子也不想拼了命来到这个最高学府来到这个靠黑社会发迹的城市……我想我大概失去控制,但也没有。我只是想好好的报复她们,因为我知道她们吸了南山最新得到毒品——那还是我提供的方法……”。   李佳轩抬头,“我什么都做过,当新药实验者,去地下血站卖血,可是钱来的不快;直到我研究的关于如何缩减病原杂质的项目获奖时,南山牧野给我颁奖,出钱自助我继续研究,还提供实验室给我——刚开始我真以为他很好,可后来我发现他为了利用我去献媚,好能截取更大的地盘补给而已”   “我花了几个月的时间才研究出新提纯方法,将纯度提升到98%,让F市的毒品业翻了一番,也是那时候我才开始有钱的——那时候南山牧野才开始付给我钱;可我也不在意了,因为我们也没人管,我干嘛要去管别人”   “我自己的姐姐,我的妈妈都直接或间接因为我提供的方法做出的毒品而死,多么讽刺?可我有做错的地方,但他们错的更多,为什么我们凄惨的死去就像活该,他们却过得那么好?”   李佳轩突然极度愤怒起来,手铐铐住的手用力锤在桌上,留下巨大的血痕,然后阴狠一笑。   “所以我把我试验成功了的,配合毒品使用效果更好的香点了,然后她们就都倒了。我本想直接处理她们的,可后来我听到李慕白的脚步声——别这样看我,我就是认得”   李佳轩冷笑一声,嘲道。   “所以我就连忙躲进厕所,毕竟曾经同学一场,我不想她看见我那样”。   李佳轩说着说着,突然又清醒了过来,神色黯淡了下来,不再那么癫狂,然后他叹了一口气。   “那香的气味很霸道,我以为她立马就会晕了的,却是进来很久都没动静。我从马桶边起来,不小心碰倒马桶盖,伸手在黑暗里抓了一下,手扎了一下就流血了……”   云开雾的手就拳了一下,知道这就是为什么在马桶盖下的凹槽里为什么会有那么一滴神秘男子的新鲜血液了——这只能证明李佳轩也吸食了毒品吧!或许是为了抵抗药效。   “然后我看见李慕白爬上床铺,我知道她晕了。然后我就做了她们想对李慕白做的……哼,果然现在,连我都变得那么脏了起来”。   李佳轩摇了摇头,似乎碰过了那几个女人后,连自己身上都满是肮脏,就毫不在意自己的生死似的,不再继续说话了。   云开雾知道这是自己的问话时间了,可他积攒了那么多的问题,正想问最重要的问题,皱了皱眉还是问出了最想问的,“她们想对李慕白做什么?”   正站在单面透视镜后的Alex不由得整个人趴在镜面上,脑海中一个声音在大声呐喊。   “快问毒品纯度的事啊,这样子我们本来负责的西国毒品案就可以解决了啊!”。   但云开雾还是眼眸沉沉地看着李佳轩的眼,等着他回答。   “她们……想拍李慕白的□□,把她剥了送进悦色,让人……咳”,李佳轩发了一下抖,似乎毒瘾上来了。   但他省略了不想直白于口的污秽之言,却还是尽力维持。   “然后再扔到马路上。所以我才强了她们……然后在3.5号的时候用实验室里的发射器弄坏了摄像头”——   我以为我能成功逃脱的,李慕白也是。李佳轩心中暗暗道,眼眸暗淡了下来。   云开雾看他毒瘾已经犯了,却还是强忍着坚持的毅力,就知道他是个对自己狠心至绝的人,才会如此苛刻坚守。   而会做出碎尸那种事情,大概是真的同问经里的一样,认为她们是毒蛇,才这样吧?   虽然这样说不该,但云开雾在某些方面是很同情李佳轩的。   如果不是他犯下了这七人的谋杀罪的话,但凭他这个毒品提纯的效果,就会有无数的政府机构争相聘请的,那他当初也不必……   可惜的是,现在说什么也是无用。   云开雾心里微微叹了一口气,将下面的资料页择了出来,沉声道。   “你说将毒品的纯度提升到98%的人是你。怎么证明,你可以将提纯方法说明吗?”。   “呵”,李佳轩莫名笑了一下,嘲讽苍白的脸上流下了成串的汗珠。   “我说出来不还是便宜了别人?不过我也不想用这个来谈什么筹码。还是放心好了,那个提纯方法只有我一人知道,我死了,就再也没有了……”。   李佳轩忍着毒瘾上了的痛苦,却还是没想其他人那样,行为不堪地祈求要吸毒品,竟然就这么生生地晕了过去,意识不清。   狱警进来将李佳轩赶忙送去医务室里,云开雾目光不明地看着,似乎是在挽叹一个如此卓越之人的如此下场。   然而眸色沉了沉,云开雾也知道,大概那些剩下的,就是靠他们去查证拼凑了。   其他警官会不会再提审李佳轩,又或者是李佳轩会说什么云开雾并不知道,他只知道,来华国的这趟简直不虚此行。   他以前认为,不,是几乎全世界都以为那种纯度极高的毒品,自然是来源于西国首都,却没想到竟是从华国一个小城镇里走出的人,就掌握了世界毒品交易网的命脉,呵,多么嘲讽的现实!   大概是这个地方太小,没人太过在意,才会如此,有将各种黑暗发酵成如此庞大的规模的能力吧!   云开雾从警局里走出时,太阳的暖光正投在他的身上,想起刚刚在医务室里,云开雾问李佳轩为什么吸毒的时候。   他回答说,他想证明给他姐姐看,毒瘾是可以戒除的。   李佳轩的确是做到了,可惜李宜轩却再也看不到了。   这世界上还是有可取之处的吧!   云开雾看着面前走过的形形□□的人这样想着,那些有着欢快的扎着羊角辫的小女孩,婴儿车里茫然未懂这世界的婴孩,和一群谈笑风生的老人,从街角处往公园走去,在这个他们赖以生存地方上活动及创造一切……   李佳轩如此精通生物,自然知道戒除毒瘾那会有多艰难才能做到。   可他却为了给出那虚无缥缈的希望,而愿意做这徒劳无功的一切。   那大概才是大多数人都难以企及的吧!   云开雾抬头看眼刺目的太阳光,眯了眯修长的眼,抬脚,跨入拥挤的人潮当中。   云开雾在离开华国之前,去李慕白住的酒店找了李慕白。   敲门的那时还很早,李慕白穿着白色的宽袍开门,有些干枯的头发一丝不苟地扎在脑后,很警惕地看他。   圆圆的眼却带着她自己都不知道一起小大人样地可笑,甚至有点动物般黑黝黝的通亮。   因为李慕白没开口让他进门,她自己没有意识到,云开雾也没强求。   所以他们两人就这么站在门口,然后云开雾蓦地一笑,“那你接下去要怎么生活……有什么需要帮忙吗?”   李慕白明显一愣,似乎不明云开雾为什么会这样做,和询问。   因为他们不熟,而且华国人的传统,与其说是自私,不如说也可以说是内敛,基本上是没人会因为单纯的几次相处,而演变成跑到这里来询问她的未来计划,这涉及她的隐私。   李慕白眼睛闪了闪,嘴唇动了下,犹豫不决,但最终还是笑了一下,“还没打算好怎么讨生活,不过……额,谢谢你的关心!”。   李慕白点了点头,似乎才想起来她该道谢的,只不过她好像没什么机会做这样的道谢,甚少受人帮助似的,说得极为艰难。   云开雾仍是笑道,“我想你这样想法独特的人,还那么小,未来一定会有和别人不一样的生活的”。   云开雾难得的说着鼓励人的话,“我就要离开了。请接受这个小礼物作为我一直怀疑冒犯你的赔礼吧!”   云开雾将背在身后的手朝她伸了出来,是一本书本模样的包装,“你不打开看看?”。   云开雾挺拔地身子站在门前,可能嫌累,微微靠在了门框的一边。   他白皙深邃的脸上笑容暖暖,有些疲惫,却很慵懒,让李慕白莫名觉得放松了下来,好像这样接受他的善意并不会觉得尴尬羞耻。   而李慕白小小的一个,隐在门里,从眼里到脑海深处都是一样的简单坦然。   她低头专注地拆开了包装袋,是一本碎花格子的线装笔记本。   李慕白是喜欢那些文艺类型东西,但却因为觉得不太适合自己这种人,而隐藏起来。   她其实一直对斯文有礼的世界很是恭敬,也向往那样的世界,但却因为自己的后身自卑,却觉得自己并没有能力能配的上它,所以一直敬而远之,不敢亵渎。   而云开雾的这份礼物很合她的心意,简直要让她不由自主地微笑起来,可她又怎么能微笑呢?   在经历这么多现实的事以后,而且她自己也不得不一直保持世俗,抛弃浪漫、不找边际的理想国世界才能存活。   因为光靠美好的向往可没有办法养活她自己的。   所以李慕白没有笑得很开,只是随意地翻开看了一下,看着透着黄色信纸的香气,散发出迷人的纸卷气息,在等待着笔画流畅的流利书写。   整个本子是空荡的线本纸,確待主人的用意施展,而李慕白是眼尖地看见刚刚飞逝而过的一页纸上写了半页的字,笔法漂亮华贵后,就瞬间愣了一下,然后察觉到那可能是云开雾写给她的话时,眼神里对这本笔记本的喜欢,似乎近似归零了。   云开雾靠在门框上看她的动作,半个身子融进了宽大走廊金色的一切,显得有些遥远,金色卷发下的面庞像是希腊神话天顶的壁画一般美好。   那一切的景象,显得被灯光闪了下眼后恢复过来的李慕白,有些自惭形秽——   顿觉得周身乍一看豪华,实际却老旧的墙纸非常不符合他的美好。   云开雾居高临下地看到李慕白的眼在看到刚刚翻过去的书页时睁大了一瞬,下颌一紧,但却继续翻了过去,然后抬起头抿唇一笑,褐色的眼眸里带着几分真诚的感激道,“谢谢,我很喜欢……”   他隐约可以猜到她的想法,听了这话,只是蓦地一笑,并不答话。   其实李慕白本来是真的挺喜欢这本本子的,它无意间契合了李慕白想通往另一个世界的本心,至少是个很好的启发点。   但李慕白在发现了那本本子上有云开雾的半页纸时,她就将那欣喜之情大打折扣了。   因为在她眼中,那本本子就已经被别人用过了,就算她可以裁去,无论如何它也不完全属于她。   而云开雾其实也不该对此感到失望的。   因为如果李慕白当时知道他在那页空白上写的是对她出生日的祝福的话,他说不定会遭到她即刻的礼物退还——   因为李慕白是从不过生日的。   不仅是因为她大多数时光都要为生活烦恼、没有心情所致,而且大多数时候,她也觉得自卑,一事无成,所以一直对自己有某些恨铁不成钢的厌恶,只不过无人知晓,甚至在别人看低她时,她还会为自己辩护……   但生活里总是有那么些时候,没有歇斯底里,但就是那么一下子崩溃了。   就像鼻就像子酸酸的眼泪就控制不住的流了出来,想要去死却又做不到,看什么都没有兴趣的那样,大多数人也有这样的情况产生,但时间却维持不长。   而李慕白则是将那些情绪全都埋在心底,再通过她的每个毛孔,每次呼吸释放出来。   以一种温和的方式,不伤害别人,缓慢挥发。   云开雾知道,李佳轩入狱之后把自己制毒的钱给了李慕白。   因为在穷怕了的人里,李慕白现在最珍贵最急缺的东西就是那些,虽然可贵的是,她还不是那种令人毛骨悚然的那种拜金者。   可能李佳轩也知道这样会使李慕白陷入两难的境地——看李慕白是会如何处置那笔钱。   不论是她很不舍得地捐了出去,还是心有难安地收下,又或者一半一半,收下一点,捐出一点,让自己生活得更好的基础上才更好的去帮助别人……   有很多理由可以解释李慕白即将会做的一系列事情的初衷——但,一件事的正确有效与否,不见得是另一个人可以评判的,所以他只好保持缄默。   云开雾见她收下礼物,虽然过程不甚如意,但毕竟以他们的关系来说,这样私下的接触本就奇怪。   云开雾在淡淡说几句话后,适可而止地就要离开。   李慕白就是在那时候,有那种一瞬间的念头,想追上去,询问在李佳轩把那么巨大的一次财产交给她处置的件事上,已经更具全面眼光的云开雾可以给自己一些建议,或者只是让自己下定决心而已。   因为说不定她心里早就对那笔钱有了妥当处理的答案,只是隐隐呼之欲出而已。   但李慕白顿了顿,还是没追上去说,因为她知晓那原因不仅在于他们不是同一类人,除了根本无法感同身受,而且国别不同,能讨论这件事情的基础,早就已经不一样了。   李慕白的鼻塞严重,就像那天在宿舍里点了香后,她也很难闻到那些味道一般,她也很难感知,领略那些旖旎的想法。   云开雾也知道她不相信自己,而她也才17,并且还在3月7日才过过那么凄惨的生日……   所以,云开雾心想,大概,这辈子,李慕白都不会再想过她的生日了吧!   可奇怪的是他又为什么偏偏要犯她的忌讳,偏偏写那些可能会遭到她的反感的言语呢?即使那有可能只是李慕白自己太敏感而已。   但云开雾内心深处总有个声音告诉他,他这样做,就可以在以后她不在华国的时候,也不必担心李慕白把自己忘光光了。   毕竟李慕白也算得上那种擅长忽视他人的人,只要不是奚落到她面前的事,她几乎不怎么关注的,而云开雾要的就是这样。   让她对他的东西感到十分为难,虽然依照他的修养,他不应该让一位这样的女士有感到为难的时候。   但他这样做,送她这个东西的话,李慕白不会将它丢掉,或者转送他人,因为这是一个她人生时期同样很重要的见证。   而且李慕白一方面会喜欢它的寓意崭新的开始,通往向往世界的新的篇章;而另一方面,因为李慕白自己的性格怪异,她不喜欢触犯隐私,只会霸道的占有欲的东西——   云开雾在里面写了她不喜欢的事情,所以李慕白为了自己保持客观公正,反倒会好好保存。   虽然会压箱底,但说不定却会留在她心里一辈子的。   是的,一辈子的事情,云开雾就是这么想的。   ☆、第十四章   李慕白再见到云开雾是在几年后的一个夏天。   华国首都一座高级套房里发生了一起情况十分恶劣凶杀案。   因为怀疑嫌疑犯是有关于西国官员的情杀案件,案件上升到外交引渡和豁免的问题,在这几年升了官职的云开雾也前来协同解决。   虽然案情比较明了,似乎就是一个人错杀了情妇一家的案件,只不过那个杀人犯是西国人,而且还是一个官员,而那被杀的情妇是个华国人,被杀的还是他们一家!   不考虑其他,就光只是监控,指纹和鉴证等方面,这件案子几乎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件了,只不过为了完善手续,他们还是盘查了所有口供,也访问了所有的邻居。   Alex对这样简单的案件感到兴致缺缺,所以云开雾就让他回去了,自己一个人留在这儿主持大局——   虽然这么武断似的说不好,但实际情况显示,这的确是件案情很明了的案件,所以云开雾也基本上觉得自己就是个摆设了。   只不过在两国交涉的时候,需要多加注意就是了,毕竟出错的可是自己这方,要有什么恶劣的影响,也是不利于两国相交的。   监控录像显示,同住19层的一户人家在案发当天正好在案发时刻回来过,不一会儿又出门。   虽然可能性很小,但那人极有可能听见,或撞见什么事情。   有心想要去找人来做笔录,可那人却是本来就戴着帽子,辨别不清楚样貌,而不知身份。   但因为那个西国官员身份的特殊性,每每在与那情妇幽会之前,已经将走廊里的监控黑了。   所以他们除了能从电梯知道有谁进入过那个楼层,和一些犯罪现场的证据调查,证明那嫌疑犯是那个西国官员外,竟不知具体情况是如何。   所以也没人知道那当晚回19层,有可能听到或看到什么的人竟是谁。   简单的勘察过后,云开雾并没有急着去见那个给国家蒙羞的官员,也没有像以前那样雷厉风行地就要立时立刻解决所有事情。   他是回了酒店休息过后才又前来,一步一步按照以往的顺序来的,直到捋到了案件的事情经过时。   “嗯?”,云开雾拿起一些那个情妇邻居的笔录,正想再顺一顺思路,却发现那一户案发时分回过19层的人家的笔录竟然还是空的!   云开雾一皱眉,就不禁看向Perry道,“怎么?竟然漏了这个,都过了两天了故意的?”。   云开雾的反讽技能突然开启,让本来觉得这几年来还很好“伺候”的云开雾的形象又抹黑了一点。   Perry委屈道,“我找了的,可那个人从案发后面那天就没回来过了,也联系不上……”。   云开雾不甚在意地看了一眼那个笔录档案纸,名义好像是叫李迎曦的,其他也没看清什么,就径直起身。   心想着这次明明在案发现场只有那个西国官员的痕迹,事情发现的到最后总不可能滑铁卢地是其他人——   就比如这个这么“巧合”又“消失”的邻居吧!   虽然理智上,理论上,实际上几乎是不可能的,但云开雾还是本着事无巨细地原则,叫Perry翻出那个邻居的工作地址,打算去她公司找她了。   豪华的轿车在华国拥挤的车道上被堵着,云开雾静静地看着窗外的渐渐亮起来的霓虹灯,和立交桥下湖陆交汇的地方。   波光闪烁,周围吵杂喧闹,而云开雾却仿佛可以透过这周遭厚厚的一层霓虹灯光,看见幽深寂静的森林似的,那般澄澈的视线,所以竟没有因为堵车而变得心烦意乱。   这些年来他的脾性变得好多了,也平和很多,有的时候也不会那种急功近利,吹毛求疵地斤斤计较,反而更成熟了许多。   Perry可能不知道原因,但这次又和媒体人杠上,来了华国又走的Alex可知道,几年前他们要离开华国的时候,云开雾从一个地方回来后整个人的气息就变了很多。   他猜,大概是去某个人的心里走了一趟才会这样的吧!   但云开雾的性情也不是真的一成不变的那种禁欲类型的人。   这次久违地回到华国,就在刚刚说那个没做笔录的邻居时,云开雾的情绪就有点激动,啊不,是躁动。   总觉得他是好像要坚持随遇而安,不强求的那种方式生活,可来到华国,他的某个神经线又好像被什么触动而蠢蠢欲动,想要做些什么,却又忍着地那样,如此暴躁。   然后他不由地想,这件事过后,是应该去找李慕白了吧?   云开雾他们一路畅通地进了华国的首都电视大楼,从公寓那里拿到的登记信息显示这是李迎曦的工作单位。   Perry拿着档案文件夹,打开后看了一眼,过去和那个负责接待的人说了找谁后,才又返回到云开雾身旁,径直一起和云开雾坐在了,将他两个领来的这间空着的会议室里的前排。   “我们李导真的挺忙的,如果可以快一点解决的话就好了。希望你们别介意我这么说”。   会议室的门重新被打开了,刚刚那个接待的人去而复返,端来两杯温水,如是地温吞道。   那个接待的人这样说着,门又一次被匆忙打开了,微澜的卷发上赫然是那天在监控里出现的那个。   她也似乎真如接待人所说的忙乱,进来时电话还没挂断。   “我十分钟后再发给你,真的……”   那低沉的声音有些粗糙,而且带着很重的鼻音,想来是得了重感冒却还是在岗位上坚持着,这样认真工作的人在哪都让人觉得敬佩的。   “没想到做媒体倒是挺可怜的”,Perry坐在前排的座位上看着那只露个帽子的人心想了一句,决定以后对那些搞媒体的人还是温情一点的好。   而才刚挤出十分钟时间的李导演,心中烦闷不已,但作为一个媒体工作者,却还是不得不强打精神起来应付。   她稍稍抬高了帽檐,扫了一眼坐在最外侧的Perry一眼,一下子认出他是谁了,可Perry明显没认出,直说了一句,“李迎曦小姐?”   “嗯”,她应了一声,似乎感冒又加重了点,鼻咽疼痛地沙哑道。   “但我的时间真的很紧,希望你在五分钟内解决,可以吗?咳……”,她似乎怕传染到了别人,赶忙翻出口罩戴上了。   Perry一听她这样说就不满了,“你不是十分钟再回电话……”。   那个声音无语嘶哑道,“你再这样说就只有四分钟了……”。   女声的声音突然顿住,是因为被不知道什么时候坐去会议室后端,又突然悄无声息出现在她身边,并扯走她刚要戴上的口罩的人吓了一跳。   “李慕白,从口袋里扯出来的口罩很脏的好不好!”。   云开雾从百叶窗的阴暗处走出,走到了靠近明亮窗户边靠门坐的——Perry称为李迎曦的人身边。   坐在她放在桌上的一只手的旁边,把她想重新戴上的口罩取了过来,握在手中,在晨光熹微中偏头看她。   李迎曦——也就是现在的李慕白抬头看他,放在桌上的手指明显蜷缩了起来,然后一下子退后,差点碰倒。   然后站了起来,迟缓地点了下头,“你好……”,李慕白眼睛眨了眨,嘴角扯了一下,微笑后,好像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然后转头看向Perry,不等他要说什么,就直言道,“有什么事请快问吧!”   这语气表情都表示李慕白并不想和他们打招呼叙旧的样子,甚至好像还打算不认识呢!   Perry最之前审讯她时给她的印象不好,她这样做无可厚非,可云开雾对她可不匪,这样明显的拒人于千里之外,可太不厚道了。   Perry一下子就要起身说些什么了,但看到云开雾不动声色的暗示后,这些年来也和云开雾配合出一些默契的Perry不敢违抗,还是忍耐下了。   Perry向她说明关于那个西国官员案件的来意后,请她回忆下那天的事情。   本来也没过三天的事,李慕白却是明显皱了下眉,表情很是凝重,Perry见到她如此表情,还以为她是想起什么重要的事呢!却没想到——   李慕白抬手揉了揉额头,然后疑惑地看向刚刚那个接待了他们后,仍守在门处的女生道,“那个,今天几号来着?”,问的时候还端的是一脸无辜坦然。   李慕白没喊她名字,倒并不是不尊重,只是可能记不清她的名字了,这样喊反而感觉更亲近些,好似“那个”,并不是指人,而只是她话语开头的常用词而已。   从这里就可以大概知道这样的事在李慕白,不,在这个电视台里叫李迎曦的人的身上很经常发生。   因为那个女孩什么表情也没有,就算她刚刚听到云开雾喊她李慕白时也是,即刻就神色如常回道,“6月8号”。   李慕白一听,只皱眉思索了一会,然后就道,“噢……嗯,那我6月6号的确回去过,只不过我急着拿资料袋,没有多做停留,到今天也还没回去……真是,我也很想帮上忙的,但看来没有办法”,李慕白的话头明显就要截止了。   云开雾就问道,“那她平时是怎样的人,你们身为邻居,总不可能连点头之交都没有吧?”。   李慕白本来要走的身形,听到此话蓦地一顿,微不可察又恢复正常,但就算连Perry都发觉了,她还是照旧抹了下脸,说道,“不太清楚。现在大城市里住公寓的人不都这样吗?呵,要不是她去世了,我还不知道我的邻居是男是女呢……”。   李慕白的手下助理模样的人进来朝她挥了挥手,李慕白就朝外走去,边道,“抱歉”,却不想多做解释。   云开雾起身捞住了李慕白的手,大夏天的,李慕白还套着长袖衬衫,隔着衬衫还能隐约感觉到她皮肤上发烫的温度。   大概是发烧久了,云开雾这么闪过一个念头,嘴上却还是无情的揭穿,“毕竟相识一场,墙上照片还挂着一起的合照,我想你还是知道那么一些事情的吧!怎么,办公室谈可以吗?”。   云开雾的语气很风轻云淡,但话里的气势却不容拒绝。   本以为这样说,李慕白就算再不愿意也会应了的,但她却没有。   她只是抬头不解地看了他一眼,又说了一句抱歉,推开他后,急忙忙地奔了出去,又马不停蹄起来。   Perry见此,不禁忿忿道,“哼,这人真是的,明明都认识的,不然被害人客厅墙上怎么摆了那么大幅的合照?现在人死了,连抽点时间出来也不愿意……啧”。   Perry感叹着世事无常,人心叵测,竟然连以前同样经历过受害威胁的李慕白也变成这样——处理棘手的警察来访,都变得那么游刃有余起来。   Perry摇了摇头,把脑海中突然想起来的几年前那时,仍是一脸淡漠,却很真诚的李慕白的形象甩了开去,跟着云开雾走了出去。   远远看去,李慕白站在一大群人中央,有条不紊却又飞快地布置着什么。   云开雾走近了些,就看到底下一层一个堪比国家体育馆那般大的布景,灯光,舞台,演员,工作者……凌乱又自成秩序成一团。   李慕白继续走下,朝中央的人群里走去,云开雾的目光追随着她的身影,想要走去高台。   那个负责接待的女生就拦住了他们,“抱歉,你们不能进去”。   云开雾不置可否,只是目光仍看着李慕白的身影,说道,“那请你带我们去她办公室等吧!”。   谁料那女生一丝不苟认真的道,“李导的办公室不是随便人都可以进的……”。   Perry担心云开雾今天被李慕白呛得够火,然后把火撒在他的身上,所以立马就制止道,“你说什么呢!办公室不让人进,那还算什么办公室啊!我们是国际刑警……”。   但那女生的听后没有吓到,反而怒目圆睁更认真道,“除了台长和萧先生就是没人进过的!我放你们进去,那我被辞退了你们又不负责!”。   女生气鼓鼓地说着,搞得Perry也不好意思说什么了。   呵!一切还真是无功而返。   ☆、第十五章   事实上云开雾真正拿到李慕白的笔录,是在三天以后,李慕白的家里。   因为李慕白当时走的时候匆忙,没有签字,所以当初那份笔录无效。   而且李慕白又明显说谎有隐瞒的样子,所以云开雾很把这个当一回事,天天在犯罪现场的邻居家蹲守。   然后终于在第三天的晚上,云开雾终于见到了从电梯里面走出来,一脸疲惫的李慕白。   远远他就可以看到李慕白在路过那个被害人,也就是那个已经被围起来的房门前经过时,停了下来。   她直直地看着那门,仿佛能透过门,看见那里面曾发生的一切似的。   良久,她伸出一只手,伸向虚空,似乎有些感伤,心有不忍。   但下一秒,她又倏然清醒,提了下肩上的包,走回自己的房门。   但她可能太没警惕心,所以在拿出钥匙想开门时,突然就被不知何时隐匿,又从黑暗处走出来的云开雾吓了一大跳。   李慕白简直被吓坏了,一下子扶着墙,好不容易才缓和呼吸,瞪了见此连连掩唇轻笑的云开雾一眼,就要躲了开去,只不过却是被他蓦地伸手按住了肩膀。   李慕白的身影一动,就要把他搭在她肩上的手卸掉——   其实这也不是李慕白冷漠,只是她好像也不知道该怎么和他相处似的。   她以前就不是个热络的人,当然这世界上有很多种类型的人,不能成为别人希望的那种想要交往的人,李慕白也并不觉得失败,只是有些伤心罢了。   而且最糟糕的事情现在看来,是因为云开雾见过她之前最悲惨的事了。   如果没有发生过307的事情,她也没背井离乡来到这里,来到这个无人知道她底细的地方的话,她也不会像现在这样,有了自己的事业,有了自己生活的目标,和如此,想要向上和变美好的的决心。   只是……只是她觉得现在的自己还没有美好到那种,可以坦然自信面对云开雾的地步。   现在她骤然见到他的出现,心底的第一个想法就是自己那糟糕透顶的16周岁成年,和那死去的几个女生给自己以前人生盖上的黑暗的戳章。   她也是花了好多年,才成长为现在这样的人的——在电视台的口碑交谈中,她的为人社交都还是不错。   不过好像只对他这样的话,也并不是其他原因,那也并不值得令人欣喜。   但从无到有,即使效果不显,但也是她努力过的一切,她现有的时光见证,让人不免欣喜。   但在云开雾眼里看来,虽然她在电视台里的一切生活都显得正常,但却是形迹不多。   她大多数不知如何社交时,好像都只是用忙碌岔开交谈的必要——她其实根本没有改变。   只不过是用忙碌掩盖了她不会社交而造成的假象而已。   云开雾低头看她,伸手想拿掉她的帽子。   李慕白立刻机敏地护住,然后又突然觉得自己这样做很冒犯他似的,讷讷地解释了一句。   “额,我头发太油了……”,然后李慕白自己可能觉得这样说也许更尴尬,矮身从旁边绕了过去,回到自己的房门前掏出钥匙开门。   云开雾想了想她以前的洁癖模样,连自己送给她的笔记本上有自己写的字,那种气息都不能忍受的她,现在能接近一个星期没有洗头发。   这还真是,无法形容,幸亏她有每天洗澡,不然味道可有点,奇怪。   门打开了,意外地并没有像云开雾想象的那样,和她现在的生活状态一样糟糕,相反的整个房间还显得非常整洁干练。   很像某些高级酒店的那般一览无余,舒适,生活功能设计的最佳联合使用。   但在透视房间处的一排排新鲜水生植物,嫩绿的枝条,衬着这像是某个落脚处的地方,很富有生活的温馨和鲜活气息。   李慕白在玄关处边脱下鞋子,边随手将门合上,然后她倏然想起什么,眼睛往后一看,才发现云开雾半个人被卡在了门口,脸上哭笑不得地看她。   李慕白有些尴尬地起身,薄色的嘴唇抿着,一双褐色的眼像小鹿般湿漉漉地无辜,然而一会儿,不知为什么,她的眼里浸了一点笑意,然后将他让了进来。   云开雾在李慕白言明她需要急需马上洗澡,并让他自便的时候,就自行在在空荡的房子里逛了起来。   显然李慕白还是很很有洁癖的,毕竟她在门口处加了个卫生间,进门后立刻冲洗才不会将外面的气息带入她最后独处的地方。   当然云开雾这个没有被“清洁”的人走在这房子里时会怎么样可就不一定了,但云开雾可以透过这间被改成透视结构的样子就知道。   大概,或许,他是这么些年来踏进这里的额外物种了。   因为只有掌控欲极强的人,才会选择这种一览无余的透视结构,而拥有这种房子的人,一般都不喜欢别人进入他们的空间——就像喜欢裸睡的人一般也不会随便让人坐他们的床铺那样,这可是没办法说为什么的事。   房间里只有一向柔软的矮床,两个卫生间,厨房,一架嵌在墙上的电视,一个沙发,电脑桌,和一个阳台及仓库。   衣物在阳台的储物柜,仓库里是她码放齐整各种各样的,物品……以及各种各样的水生植物,现在充斥于云开雾双眼的,唯有白绿两色。   白色可能用来检验自己清洁与否,绿色就是为了调节生活的单纯了。   李慕白从卫生间出来的时候,匆匆地跑去阳台,从阳台上衣架上取下一件米色长袍,跑进靠近床边的卫生间换好衣物后,又将衣架放回阳台。   再进来时,看见堂堂坐在客厅沙发上正襟危坐的云开雾时,这才想起给他端来一杯牛奶。   李慕白从厨房柜子里将牛奶抽封的时候,因为动作太快,不小心溢出来几滴在她的手上,和杯身处。   李慕白浑然不觉这么做很怪异——因为她快速拿了起来,并在牛奶快要流到杯底时舔干净了,然后她就急急忙忙地端过来给了坐在地毯上看她动作的云开雾。   李慕白是在要递给云开雾的时候突然想起来她刚刚舔舐过杯子的举动了,心惊了一下,刚抽出纸巾,打算擦一下杯子边缘,云开雾却在她动作之前自然地端起来自己喝了。   “你什么时候成李迎曦了?我还不知道原来那个有名的导演是你……”。   云开雾边喝边道,盘腿坐着,闭着眼仰头听到了阳光的声音,侧耳倾听。   “那是我一开始的的笔名”,李慕白道,但却没有继续说下去,而是坐在了正中央地毯上。   身子后仰,靠着背后的沙发,头则侧在扶手上,未干的头发在滴滴答答落水。   一般来说,对于她这种向来整洁到任何东西都要固定在同一个位置的人,现在却没有时间顾及她的形态——   唯一的可能,就是李慕白只是太累了,所以才如此随意,昏昏欲睡,如此作态。   只不过不知是不是只对他这样,还是对萧衍也这样,云开雾不知道,但如果其他人也都享受她这般姿态的话,那很肯定的的一件事,就是他可受不了。   云开雾低头,心想不用本名倒是符合她不喜欢出风头的本性,好像工作的时候是在用另一个身份工作,这是一种极好的方式可以避免以前的约束和有成就后的自傲。   但奇异地,云开雾脑海里却想的是如何继续下接下来的话题。   毕竟他们又不是以什么其他身份相处的人,不可能这么相安无事地相处一个下午,总有些理由要让此进行下去。   所以云开雾在想是要询问她案件的事,还是跨过那些,和她叙旧,虽然他们以前什么也不是。   这在一定程度上难倒他了,毕竟这两件事情很大程度上他都需要知道,只不过要看他想先知道哪个,所以云开雾为了说服自己是个专业人士,还是想先问李慕白案情的事。   可他转眼就想到,之前那次案子也是,如果这次也是,他那么严肃地和她讨论过案情后,再让她放开心扉的话,好像是有些太强人所难。   可他又实在不想和她谈笑风生后,再想问她案子的事情,这又显得他之前和她的对话别有用心……   云开雾此生好像都没这么多烦过,但很可惜的是李慕白没有机会见证,因为她实在困倦得睡过去了。   云开雾也就这样,将她放倒在床上,坐在刚刚她坐过的位置,伴着太阳的光线直消失在天际,然后夜色到来。   云开雾在阳台上接了几个警局的电话后,又回来客厅里,静静地坐着,看着她的睡颜,不知光年。   而让云开雾无比无语的是,李慕白是被电话声吵醒的,然后一个电话,李慕白就要又去那个电视台待上几天几夜了——   因为她说她在赶片子,实在没有办法。   “你还没吃……”,云开雾看着因为一个电话,而忙乱收拾起来就要冲出门的李慕白喊道。   而李慕白明显处于肾上腺激素很高的状态,只是拍了拍他的肩膀,“抱歉!我到时候再联系你……”,李慕白的电话又响了起来,所以她只是匆匆离开了,幸好她还没赶云开雾出去,能在自己不在家的时候,还任由一个大男人待在自己家里,那可很大程度上代表着一种信任了,不过如果只是对他特殊的话,那肯定显得更好了。   但除却那些,云开雾倒是真的安慰了一点,毕竟那真的是紧急电话,而不是李慕白无端编撰出来,为了逃避清醒和他直接接触的谎言。   因为以李慕白的性格,她完全有可能为了躲避某次谈话,而假装有很多事要忙,然后却是一个人在外面闲晃到她自己都觉得无法忍受那种时间的浪费,可最后却还是继续那样做着无意义的事情……   ☆、第十六章   云开雾回到警局的临时办事处的时候,还度过了几天心里非常小男生的生活。   毕竟从他从李慕白家里出来的那一天,他就在想,如何能够在李慕白空档下来的那天,能够像个正常男性一样不动声色地将她约出去……不,正常男性才不可能将李慕白约得出去呢!   所以他才因此要像个合理的做法,不让李慕白一开始就让她的戒备生成,否则以后要融化可就难上加难了——更何况他之前因为要逮捕李佳轩时,还欺骗了她。   想要她以后就算知道这件事也还是能原谅自己的话,那他还真是必须在这段时间好好用功一番才是。   不过正当云开雾为这事烦心的时候,却发生了一件更令他烦心的事。   那就是Perry无意中找到了那张图片的来源——就是那张在西国官员情妇家大厅上悬挂的,李慕白和那个华国情妇的合照。   李慕白才说过了,她不认识那些人,她才否认过那一切!   这不免为云开雾的满腔热情遭受到了一定的打击。   但待到Perry说出为什么,那个被害的华国情妇为什么会悬挂她们合照的原因,云开雾又觉得有些哭笑不得了。   原来那个华国情妇为什么会有那照片,是因为那个西国官员似乎很喜欢李慕白用李迎曦这个笔名写的文章似的,而那个女人注意到了这一点,然后为了投其所好,而特意去李慕白出现的地方拍的。   而之前没有任何证据显示她们有任何关联。   这样子的理由说起来有些奇怪,但不得不说李慕白之前写的文章,虽然是种谋生技能而触发的强行探测的精神世界,有点像是尽力想要钻入上层社会而做的努力。   但最近几年她的工作的确做的不错,踏实,忠于自我,和之前她一直将那些掩藏在心底,但还是能被人略窥一二的心理不同,李慕白舍弃了那些隐晦的愤世嫉俗,所以云开雾才一直没把他听到的李迎曦和以前的李慕白联系起来而已。   李慕白用李迎曦的笔名,和公众名做了很多社会工作。   比如说用她在文学事业上的影响力举办慈善画展,或者各国艺术生互换学习的工作开展,才艺模特秀等等。   而她最近致力于的项目就是关于美食纪录片的节目,并且想要在新生开学之际播出,以赢取社会关注青少年成长时的健康饮食,和关于自身饮食文化的构建。   为了达到在新学期一炮而红的场面,所以李慕白必须要在这仅剩的一个多月里完成——   因为审核也需要时间,这还不算可能要修改片子的地方。   让一个本不擅长这种事情的人,来做一件她自己都怀疑的事情是非常累人的。   因为这不是那种你觉得自己尽力了就够的事情,因为你根本不知道你到底可以尽多少力!而李慕白也就是这种状况。   她有很多精力,但却不敢随意进击,因为她必须为全局考虑,她是个领导者,而不是项目负责人。   以往她根本不敢去承担这种这么大的责任。   但也许是几年前云开雾留下的那半页纸真的感动到她了,所以她才如此,因为想做些对别人有益的事情,所以敢于去冒风险。   因为他说,“我没有看错你——”。   李慕白至今想起这一句话仍然会感到激动,但她却不敢让这种情感放任自流,所以都和她的奖杯,过去的一切见证,都放在仓库的最里层,和一年一年过去的时光埋在一起,因为她忍受不了打上自己标签的一切。   云开雾再一次来找李慕白的时候,他正在摄影棚里,处理一段他们在实地时没拍好的视频。   有坏的地方,这意味着需要他们再将当时的经过再重演一遍,然后再重新剪辑,导入成完整的视频。   那段缺失的视频是需要做某市当地的特种鱼品的,当时他们没注意到火光的角度,使得整个镜头其实有些失焦。   而今早他们空运过来五条,拿到摄影棚里让人重新演示,再剪切一下,这一部分的工作才算完成。   云开雾又一次以协助警方的说法进入了电视台,这次他却没跟着接待的人走,而是“威胁”了接待的人,直接拐道去了摄影棚里。   李慕白当时正为那个负责演示剖鱼的人浪费了三条鱼后而有些大发雷霆,这一次又继续拍录,那个人却又是搞砸了。   现在只剩下最后一条鱼可以处理了,而且那人又那么紧张,成功的可能性几乎为零……这就意味着今天的那部分视频将会拖延,而且会影响到以后的拍摄日程——   就像剩饭一样,一条又一天,没有时间清理干净;而且再加上拍摄的资金有限,天知道连几串纸巾都要计较的审核部这次又会怎么指责他们这个追求精益求精的摄制团队?!   摄影棚里的人都没说话了,看着一脸面无表情的李慕白有些心惊胆战。   虽然李慕白是那种不会那么恶劣地朝人大骂,自己能做的事也不怎么乐意麻烦别人的人——可这才是让人难受的地方,因为那会显得你很无用。   而她却还一直没有责备你,只是会让你的良心自己责备自己,这种自我怀疑的感受其实才是最伤人的,很有激发自己潜力的效果。   当然,也并不是所有的人都这样,不过对于那些不怎么厚道的人,李慕白也并不会接收就是了。   果然,那个负责演示的人一脸愧疚地看着李慕白,李慕白也静静地看着他。   但因为大概看出那人是真的尽力了,所以李慕白并没有多加责怪了,而是系了个围裙,自己上去了,“只拍手的动作”,李慕白道了一句。   清越低沉的声音使摄影师不由地抖了一下,然后他第一个反应过来,意识到李慕白这好像是打算自己亲自上阵了。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他一向对她的指令执行得毫无疑问,所以立刻将摄像头调低到只拍摄手部的动作。   彩色高清的屏幕里,修长如男子般骨骼却又细腻的手,有些伤疤,有些绒毛,但却非常干净舒爽地似乎可以体现那个主人的心思般动作的双手动作着。   横刀,捞鱼,用刀背敲鱼头,按住一鳃,轻翻,尖刀轻轻一划,鲜鱼的内脏滑出,李慕白用刀尖轻轻向内一划,内脏被刮出,然后鱼身却平滑如初。   这种特殊的小鱼是地方鱼产,虽然处理方法大同小异,但最重要的地方在于处理内脏,因为这种鱼的鱼身太薄,很多厨师都怕破坏了美感只能轻轻掰开鱼肚,一点点处理。   而李慕白这么一刮,也清理干净了,只不过用的是寸劲,而且很有方法罢了,看上去和那个当初他们求了半天才答应拍摄的大师手法,如出一辙……   李慕白擦了擦手走出,摄影棚里的人很呆,似乎在想为什么她可以用几乎不到一分钟就可以解决的事,为什么偏偏要让那个演示的人浪费一个多小时和四条鱼去做呢?   但见李慕白冷淡的褐色的眼看过来,他们就知道不该多想了,李迎曦连接受镜头都不肯,哪能主动上台呢,这是实在没办法了吧!   有很多人猜测过原因,但其实倒没那么多事,只是李慕白自己好像有个坎似的,书香世家生的孩子很难变成纨绔,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农民的孩子,就算成为高官也很难改变他的局限性。   李慕白从底层奋斗而来,自然不想太过招摇,怕自己忘本,也有点自卑,纵然现在她的身份比他们的高,可她就是有种莫名的缺失感,没有很有底气。   加上307案子发生的时候,那些人冠在她身上的那些词汇,什么变态,心理有病之类的,早就已经让她对众人的视线有所防备了。   鱼身的烹饪很是简单,只是这次主要做的要好看些,刚刚那个人做的很好,所以李慕白并不担心。   而李慕白一下来后,他们又继续工作起来了,这一幕只不过才是他们庞大工作中的沧海一粟,剩下的工作还有那么多,自然是要马不停蹄的。   “我就没见过你这样拍美食节目的人这么瘦的”,云开雾不知不觉凑在李慕白身旁,没头没脑地说了一句,又一下子站直,一脸正经地看她。   李慕白正在忙着布置工作,怎么也没想到有人混进来她的摄影棚的,骤然被猛然凑近的人吓了一跳,有些皱眉看着,但看到是云开雾时仍是愣了一下。   这不禁得说云开雾的睿智了。   几年前他离开的时候有私下送一个日记本给她,而不是一走了之。   所以至今,如果是Perry来找李慕白,她最多记起他是谁,而其他还仍是陌生身份。   而云开雾这样算有私交了的,虽然当时有些怪异,但现在见面,就算云开雾仍是想要她的笔录,李慕白总不可能将那一笔勾销的。   李慕白想了想,觉得事情就是如此,他们的私交没那么友好,就算有再多的心思也都是在自个心里罢了,云开雾此番前来肯定是为了那案子的笔录的吧!   李慕白认为自己抓住了云开雾前来的心思,虽有些失落,但想想也不该打发他像打发别人似的,于是就略温和地说。   “你不用说的,我知道,你要做笔录。恩……那这样,快到晚饭时间了,我点份外卖,到我办公室吃怎么样?”。   李慕白虽是询问的语气,但其实并没有给云开雾选择的权利。   这让本来有心想要邀请李慕白出去吃的云开雾有些哑然,但因为能进她办公室倒是更大的诱惑力,所以他点了点头。   李慕白没管其他人偷瞥的眼色,于是问他,“你喜欢吃鱼吗?x市的鱼很有琥珀酸的味道,我想很符合你的口味”。   云开雾看着眼睛睁得一脸无暇看他的李慕白,心里感叹一句这难得的干净眼神,便以为她诚挚推荐的则是她也喜欢吃的,这样当然要随她的心意才是,所以云开雾点了点头。   李慕白也是点了下头,然后和身边的人吩咐了一句,示意云开雾跟上。   然后她打电话开始点了外卖,“我要一份琥珀鱼饭,一份牛肉饭……是,牛肉饭不要辣”。   云开雾听此就有些不解了,走上前两步,不由问她,“你怎么不点琥珀鱼?”。   到了李慕白的办公室,李慕白一手开门,一边看他一眼,一脸不解,“我又不喜欢吃鱼……”,就走了进去。   所以,是真的为他的口味考虑才推荐的?云开雾思念至此,不禁无奈地低头好笑了一下。   ☆、第十七章   入目而来的,又是与李慕白住处不同的景象。   李慕白家里当真是家徒四壁,连幅摆画也没有,可她的办公室,至今却是因为这档美食纪录片,墙面和中央全部都是相关的图片。   也不知道她怎么弄的,那一根根线就像布场里的竹竿,像挂着布一样夹着一张张图片,这适合李慕白的身高,但却让身高一八多的云开雾行走困难。   这样寸步难行的窘境,直到他坐在了会客的沙发上才算了事。   云开雾抬头看去,算是白花花的一片,四周也几乎什么摆设都没有,就只有办公桌,沙发椅,会客桌,三个满满当当的书柜,和一个即将快满的书柜。   窗户在办公桌后面,另一边有个门,云开雾想那大概是她办公室里的住处,的确,这样的地方果然不适合外人所见。   云开雾坐下,本来没想这么快问她关于笔录的事,李慕白倒是犹豫了一下,然后下定决心似的说,“你说的那个人,说是墙上有我和她合照,但我是真的不知道,我也是那天你们来找我才知道屋主是个女的”。   李慕白顿了一下说,挑了下眉毛,喉头滚了滚,这才艰难地道。   “之前我会说那样的话,是有我的原因的,因为……因为当初有几次我在家的时候,我只记得旁边那个西国人总……调戏我,也没见到有女的出入,我还以为他一个人住在我隔壁——”   李慕白舔了舔嘴唇,似是前段日子的感冒又重新袭来的感觉。   “所以,我打算忙过这一阵子就搬走的,况且我办公室这里也有住处,所以我是真的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的,因为从一开始,我就抵制关注他的事情了,那天也是匆匆过去的,要不是真有必要回去拿东西,我也不会回去……”。   李慕白坐在办公桌上,一边看电脑的东西,一边诚恳地对他说。   云开雾看着她,心中有了计较,不知为什么脑海里就想起那种李慕白惶恐得不敢回家门的夜晚。   眸色有些沉沉,只是话出口却风马牛不相及,“李慕白,你真的很没有礼貌耶,我坐在这里,你坐那么远……”。   李慕白听到一半就立马站了起来,然后很不好意思地走了过来,脸色有些羞红地坐下,连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要这么小心。   “你这么多年就只在这里吗?”,云开雾环顾了下四周,笑看着她问了一句。   李慕白乖乖的坐着,却是一副好学生听答似的,眼睛一眨,有些看出云开雾话里的调侃,辩白了一句,“我喜欢这样的感觉,和这样的……地方。我感觉很好”。   李慕白这样一句,却发现好像在等着别人发问似的,丢失了对话的掌控权,然后又急急忙忙补上一句。   “那你最近好吗?应该……”,李慕白其实想问他成家立业有宝宝了吧?   但话刚要出口,却是自己都很是奇怪,所以又刹住,没说,只好用起她惯用的方法,转移话题。   “哎对了,你来华国有没有去过云顶啊?”,云开雾看她一脸期望他说没有的李慕白轻笑,缓缓的摇了摇头。   然后李慕白就舒了一口气,突然觉得释然,开始话多起来掩饰心虚似的,“我和你说啊,那里真的很好的,有,呃……”。   李慕白一时间没想出什么合适的话,就眼眸向上抬了抬,也只不过一瞬,就笑了一下,才立刻又给云开雾介绍起云顶山的一切了。   李慕白光是给他介绍那个地方的时间,就拖到了外卖到的时候,而食不言寝不语,吃饭的时候,那就没什么不得不对话的尴尬了吧?   李慕白这样想着,却是吃的很快,只是想到这个时,偶尔抬头看了云开雾一眼,只是她这么一看,就出问题了。   因为她惊讶地发现,她自己是不吃其他配菜的,所以只吃牛肉和米饭,再喝点汤就够了。   托在这片场工作高速运转的“福”,她吃饭一向迅速到无可比拟。   刚刚她把配菜全都弄到盖子上,餐盘里的肉和饭在她的风卷残云下已经寥寥无几,而云开雾才刚喝完他吃饭前的汤羹!   这就让人尴尬了,现在李慕白就算再放慢速度也等不了云开雾,可这么撇下人也太不好了,难不成她还是把盖子上的配菜挑出来吃?   李慕白陷入了思索,但云开雾却是好心解救了她,看着她坐在那里无措的样子似乎觉得好笑极了,偷偷笑够了,才道了一句,“你去忙吧!”,连压低的声音都不禁泄露出他抑制不住的笑意。   李慕白匆匆吃完最后一口,也就想顺势出去了,但她又觉得好像不妥,不过想想如果要她尴尬地看着他吃地话,那更尴尬,所以她还是压下难安的良心,重返摄影棚去了。   云开雾出来的时候,李慕白正弯腰站在桌旁对着剪辑的人说道,“这里,对,加上——这就是华国人获取食物的态度:谦卑,善待”。   那人不明地问了句为什么,因为这些本来就是可以看得出的东西,这样强行拗文学进去好像是有些奇怪。   但李慕白很认真的道,“这也是会在外国展出的,在不了解文化的基础上,这样说可以让别人了解我们的国家文化,是很有必要的”。   云开雾凑了过去,幽幽道了一句,表情淡淡,“你,这是在文化植入吗?”   李慕白大概以为他吃完就会走的,有些吃了一惊,但还是认真的说,“不是,这只是顺应经济发展而已”,没再看他。   云开雾自然知道,这是几年前华国指责西国有太多的商品降低价钱,故意在华国进行青少年文化培植时给出的回复,如今李慕白这么随口一说,很难说她到底是不是在刺他。   过了一下,李慕白直起身,朝他走来,“抱歉,你不能在我们摄影棚里了”,李慕白轻笑,似乎真没什么意思,因为这也符合规定,但云开雾就是感觉她有点在赶自己的意味。   将他送出电视台的时候,李慕白很郑重地说,“其实那原因还有一个。因为我很爱我的国家——当然我相信每个人都会有的,虽然我经历过不好的人事,但很幸运,我也曾受过庇护,才有了今天的我”。   李慕白低头有些羞涩一笑,眼里的疲惫仍在,还有些发肿,整个人也有些虚弱苍白,似乎想起了什么不好的事情,但却鼓起勇气朝他粲然一笑。   “不过,我也很感谢你,因为有你曾经的公正,所以又给了我努力生活下去的信心……”。   李慕白似乎不知道该继续说些什么,仍是一笑,只是却显得她有些傻样,然后她又跑回电视台大楼里。   云开雾被她前言不着后语的话也弄得有些茫然,但见她最后那一奔,倒是不由地低笑起来。   凉风习习,在这繁茂的夏夜里,田野里的车前菊和城市的霓虹灯路一样疯长,而云开雾的心里,本就有一些东西也在茁壮地生根发芽。   仔细想想,其实这个世界也很奇妙。   又有谁能想到能拍出这样和家庭关联,催人泪下的影片的人,竟是个几乎从小就没有家的人?   而现在只做书本工作的李慕白,曾经也用她杀过无数条鱼的手,写出了那些瑰丽奇幻的世界。   云开雾心知道这是李慕白人生中很关键的重要时刻,所以并没有主动再去打扰,而且只是偏执地用自己的工作,碾压自己蠢蠢欲动想去找她的心思。   但没想到他没找她,李慕白却是自己跑到警局里,走错了好几个楼层地拼命来找他的。   云开雾看着她敲错了好几扇门后,气喘吁吁地来到他的门前,刚想揶揄几句,李慕白就一把抓住他的手,又蓦地觉得刺眼似的缩了回去。   然后又反应过来自己前来的目的,自己也犹犹豫豫地说,“我……好吧,这有点怪异”。   李慕白刚开始吞吞吐吐的,但话一说出了口,就变得流利起来了,“我因为在片场都没什么锻炼过,所以时常会为了锻炼身体从一楼爬到19楼,我很久没爬了,但今天爬的时候,发现17层到18层,好像有血迹……可是我也不知道那算什么……”。   李慕白结结巴巴,有些不敢表达,也或者说是不知道该怎么表达。   而云开雾却是一下就知道她的意思了,抓住她的手,认真看她,“所以,你是想我带人去检查一下?”。   李慕白抬头,小心地看他一眼,点了点头,又补充道,“嗯……如果错了,或者没关系的话可不能怪我!”。   李慕白向来是那种胆小的人,此生最怕被责怪或是千夫所指,所以才一向这么小心翼翼。   但,云开雾很认真的地看她,“是因为他调戏过你……”,云开雾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李慕白扯开手站远了皱眉道。   “这两件事有什么关系?难道我不能帮调戏我的人证明清白?一码事归一码事,我是没那么高尚,但也没那么不堪”,李慕白说着,不知道被触动了什么,情绪激动的就要转身就要离开。   云开雾却一把将她扯了回来,拥进了办公室里,反身将她压在门上,喘着粗气低声道,“你这人,怎么老是……不听人把话说完呢!你明明知道我不会是那个意思的……”   云开雾气喘着说道,脑袋低垂,灼热的呼吸喷薄在她的颈旁,脸颊上,令李慕白的脸倏然就红了起来。   李慕白被这突然的一下就给弄蒙了,还没怎么反应过来,刚要抬头去看他,就看到一片阴影覆盖了过来……   ☆、第十八章   是云开雾低头亲吻了过来!   他的吻带着凶猛的雄性侵略气息,细碎的轻吻,吻过李慕白的线条圆润的大眼,鼻翼,细细的唇瓣,像是要从她身上一路烧起热源。   李慕白一阵发慌,双手无力地推拒着,原先想逃离的心,在看到云开雾深邃的眼时也不由地消退了。   她气喘着,很想说让它别那么快,但她突然又想到如果他慢慢来的话,那她的羞耻心怎么忍受得了呢?   而且,天知道她只是想来这里请他去查看一下那血迹的,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啊!   而且最糟糕的是,她竟然一点也没有想要拒绝的意思!   于是李慕白没来得及说出的话和思绪,就被云开雾疾风骤雨的吻淹没了。   决定做亲密的事前一秒,人还是有可能礼性的思考,而后一秒,则是另一种本能——多么大的反差!   然后她在想,他是不是也是这样,不能做任何思考只能靠本能了。   但不知道该让李慕白庆幸还是失望的是,云开雾还算理智了一回,并没有彻底失去控制,他只是亲吻到她的锁骨后,就帮她把衣物整理好了。   然后他把被他的行径“吓得”不停颤抖的李慕白抱了起来,云开雾侧身开门出去。   高大的身影在办公室里投下挺拔的身影,云开雾对着角落里试图在黑暗中隐匿的Perry冷沉道,“带上人,一起去”。   云开雾的效率总是很高的,这次在李慕白身边尤其是。   案件的新证据证明,那个西国官员虽是不堪其表,也已经在所有物证下几乎被认定了犯案的可能。   但现在看来,杀人,还是杀亲近过的情人,和她的家人也还是不敢的,而且现在想来奇怪的是,为什么那华国情人的家人会出现在那西国官员和情人幽会的地方呢?   而且之前众人一直不信那官员说他在那时就已经晕了的话,现在看来,也变得可信起来,不过案犯是谁,至今也还是暂时不知。   不过当然,这是警方需要去解决的事情了。   因为云开雾通过分布在17楼到18楼层的细微血迹分布的特殊物质,和命案现场的特殊物质结合,竟然最后成功推翻了嫌疑人是那个西国官员的论断,挽救了西华两国暂时的外交友谊——   因为没有一个西国人会地道到用上华国本地特有的草药杀人的。   云开雾从医药公司的记录上找到了那个真正的杀人犯——是那个被害情妇的另一个情人,是个很老实的一个人,学过医术,在乡下赤脚医生家庭出生,走山穿野,有很多有关于草药方面的学识,不过人却很偏执。   那人来到城市后,第一个爱上的女人就是那个女人,他也不介意她有家庭还被包养的事情,他求过她很多次,让她和自己过吧!   那女人也答应了,但却只是玩弄他,所以感觉全世界都崩塌的这个男人,却还是因为那个情妇始终不肯离开西国官员,所以他才对她的家人痛下杀手,并拉那西国官员下水——   他虽然不敢杀了别国官员,引起争端,但也还是不会让那官员逃脱的……   李慕白后来知道那男人的内心想法后,对此唏嘘不已,也不知道是该庆幸那是去理智的男人最后却还是有顾忌到国家颜面,还是该叹息如果他本就有这种国家意识的庞大觉悟,那为什么又不能让那些关于感情的小事,就随便过去呢?   李慕白是真的不明白,有疑惑,有讶异,但也仅限于此。   但当云开雾真正注意到这件事,对李慕白才刚萌发的爱情观造成的毁灭性影响时,已经是有些久以后。   非常可惜的是,云开雾后来为了将这种爱情悲观从李慕白心中驱逐出去,费了好大一番劲儿——这可不是他想要的。   之前说过的,云开雾因为最近是李慕白冲击她人生中关键事情的时刻,所以那天的亲吻过后云开雾并没有怎么着她,也任由她一天忙到晚,还跑去了别处!   真是,这就显示出了云开雾所谓的“自傲”了,他一直以为她懂得他的,所以也并不会介意他那天的举动,所以并不担心李慕白的去留。   只不过却没想到,直到李慕白的片子拍完后,云开雾也还是不见她的踪影。   这种举动,无疑让觉得他们的关系还算美妙的云开雾脸上,感觉狠狠地被甩了一巴掌,他的整个人也莫名阴沉起来了。   也有可能或许是云开雾亲吻她后的“默不作声”,让李慕白敏感的心更加多想。   因为李慕白明明都肯接别人的电话,但换到他说话的时候,却又都是匆忙挂断!   云开雾不是很想吓到她,但那曾窗户纸捅开之后,云开雾无法用其他的约束力能让她屈服了。   毕竟他现在是一个试图想要尽力追求她的男性,而一个男性想要追求一个女性,无疑就会处在弱势,更何况是他先要喜欢的!   打个比方说,就好比以前,李慕白可能喜欢他,又或者她也知道他喜欢她,但没有说出口,或者做出越矩的行为,云开雾以一个警察,或者其他身份,就能让李慕白乖乖见他,而且李慕白不能拒绝。   可自从那天那个吻过后,抛却了其他的身份,这意味着他们之间只是男人和女人,而李慕白作为某种意义上被追求的一方,有权利躲躲闪闪——   虽然她自己并没有意识到这样做大概也使她沦落俗套了。   毕竟她一直都想做个稍微独特一点的人的。   这样的躲躲闪闪总不是不能解决的,终于有一天,云开雾在这片华国的土地上游荡得像幽魂似的,寻寻觅觅,在李慕白曾经就读过的问经大学的宿舍走廊上,又见到了她。   那天的雨非常地大,刮地走廊上都是雨水,一滩一滩地狼藉,很是荒凉,倒衬着远处的绿林倒是越发显得浓绿,青翠欲滴起来。   新鲜的空气混合着丝丝地青草气息,李慕白还是闻不太出来,也没来得及去欣赏那远袤的美景,因为她正试图和307那个女生沟通,让她可以允许自己进去稍微看一眼。   “看什么看?”,那个女生也还算脾气好,只是警惕地问,并不想让李慕白进去的样子。   李慕白很想跟她解释一下,自己那难以言喻的情感,她就是想进去曾经的宿舍看一眼怎么就不行了勒?   不过现在的拥有者也的确并不是她而已,所以她不能如此强硬的要求。   而且最近几年,问经大学也将周边山林里的区域围了起来,加强了安保,如果那些女生真要做的话,是可以打电话叫保卫把李慕白拉出去的,是以李慕白也不好太过强硬闯进去,或者大声喧哗——虽然那些举动她也做不出来。   站在门口的那个女生见李慕白那么想进,又“心怀不轨”的样子,表情越发冷冽起来,咄咄逼人的态度似乎下一秒就要报警了。   而李慕白就那么站在那里,呆呆地也说不出什么,一副泫然欲泣的无奈模样——   好像又回到了那以前被所有人针对的时候,她的心情又低落了下来。   其实那些事情并没有对她影响太大,只是,只是会让她降低一点生活的自尊心而已,然后让她的眼不敢抬起来罢了……   李慕白放弃了,她尴尬地笑了笑,明显掩饰不住失望地欠了欠身,表示自己马上离开,有些心灰意冷。   却没想到一转身的走廊尽头,一脸瘦削的云开雾堪堪地立着,风卷起他白色衬衫的一角,蓬松的金色卷发在背后蓝天暮景下,每一根发丝的弧度都显示着忧伤的气息。   而李慕白干涩的嘴唇碰了碰,正想说些什么的时候,一阵风刮过,映入眼帘的满是白晃晃的眼色,然后是她干涩嘴唇被咬破的地方,有铁锈般的味道在交缠着。   呵,这可能就是命吧!李慕白晕倒前的最后一个想法就是这个。   但在以往前,那只是对无奈命运的完美掩饰,今天看来,却是她心之所向,却并不敢要的赐教,这大概足以让她下定决心不再逃避了。   ☆、第十九章   李慕白和云开雾恢复正常“外交”后,老是被云开雾嘲笑竟然被他吻晕了的事,毕竟那天李慕白被云开雾从警局里抱出去的场景还历历在目。   但幸好他很懂得分寸,虽然调侃,却并不伤及自尊,所以李慕白也没什么好反驳的,只是不语,但明显云开雾要再进一步的可能也没有了——毕竟她本就是个害羞的人。   李慕白很感谢他那天又从问经大学把她“救”了出来,加上以前的日子,云开雾几乎可以算是把她从那个地方,那个她所处阶层社会里拉了出来,可这并不能成为李慕白“以身相许”的决心,所以李慕白还是保持着距离和他相处着。   就在云开雾又一次邀请李慕白到他在华国的家无果后,李慕白终于后知后觉地,想要开始跟他深入地谈一谈了。   “你,为什么喜欢我,什么时候喜欢我的呢?”   李慕白怔怔地看着云开雾深邃的面孔,似乎他说出了理由,她就会无条件沉沦在他的眼眸里似的,虽然她早已经无可救药地沉沦了。。   云开雾一双眼浸满笑意地看她,轻轻地一句。   “大概是好几年前吧——我太想你了,以至于都忘了几时;因为那笔钱,证明我没有看错人……”。   云开雾斟酌着言语,款款道,然后紧接着笑着追问。   “你还说我呢!其实在好几年前前办案的时候,我早就发现你经常偷偷看我,但和其他人看我的眼光不同,好像不是占有,也不是觊觎,只是嫉妒和欣赏——所以我才一直没有戳穿你的。你都不知道,那种眼光粘在我的身上,真是让我既开心又不开心的”。   云开雾低头,表情似乎鲜活了起来,狡猾的笑容意味不明。   “所以我现在想来问问看你的真实想法,如果我们的感情,有互相欣赏做基础的话,接下来很多情感也可以衍生的,对吧?而且,毕竟当初被看的人是我,你也要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不是吗?当然,你要是现在就答应成为我女朋友的话,那就不用解释了”。   云开雾说完,就整好以暇地往沙发背椅上一靠,嘴角存着一丝得意的邪魅笑容——毕竟,无论哪种选择,李慕白都已经掉进了他精心设计的陷阱当中。   像是原始社会一般打猎配偶的那种活动,云开雾现在正在精心捕获他的猎物!   李慕白本来想让他“知难而退”的,乍一听这话却不禁脸红,却发现自己却是被拿捏住了马脚似的。   她听了云开雾说的那两个选择,心里想到这算什么选择嘛!哪样都很尴尬好吗!   她要解释了的话,要怎么说才能把自己一直偷看人的事情说圆,而且又是那么早的事情,她其实也并没有什么意思的,也就是,有些好奇而已,可这么说云开雾会相信吗?这解释连她自己听起来都很像敷衍。   而她如果不说话解释的话,那不就是答应了当他女朋友吗?哪有这么草率的事情!再说了,那,那多么羞耻啊!   而且……关键的是,她这么独立的人才不会做那样的事情呢!   是以李慕白想了想,虽然不知该说什么,却还是勉力解释了一下。   “我想每个人都喜欢美好的事物,我也不例外……而且我尤其研究人的手和人手所做过的事情的关联,所以才会多观察了一下……抱歉,唐突你了”。   李慕白刚开始说的时候并不流利,到后来才慢慢顺了起来,明显地一副心虚模样。   云开雾看了她的脸,知道那半真半假估计是在扯谎的吧!   是以他轻声笑道,“是么,可惜我不是这里的人,当初只是路过这里。而现在你又不接收我……不然就能为你的研究提供素材了”。   云开雾靠近了她一点,唇瓣微启,似蛊惑,似魔咒。   “我猜你大概也同大多数人一样,也是会以貌取人的吧,所以喜欢我的美貌,才会对我稍微特殊一点,并不排斥我不是吗——只不过你克制的很好,尽力保持公正而已。对吧?”   云开雾的声音带着一□□惑性,李慕白差点就要点头,承认她自己是“沉迷于他美色”当中。   “恩”,李慕白沉吟了一下,接口道,“你说的很有道理,美好的事物的确能让人更加宽松。但如果这世界上都是以貌取人的话,那我想大多数人,也包括我,都讨不到任何好处的”。   李慕白顿了一下,自己都在向自己强调似的点了点头,继续。   “所以正因为我人生前二十多年都旨在于如何寻求安定地生活,因此才眼光短浅。在我那么有限沉闷的生命当中,也只有你还算一抹亮色了,所以多看看也没什么的吧!让我心平气和,不那么愤世嫉俗……你当为世界和平做贡献啦!”。   李慕白调侃一句,实则自己的内心都有些慌乱——可该死的,她一紧张就会乱说话来掩饰,现在话都出口了,却还是只能自个镇定着,心里却在哀嚎:她这说的都是什么啊!   云开雾不禁好笑地一弯腰,眼角弯弯,“你这是把我当灭火器吗?还是说你刚刚一开口说话的时候,就已经拒绝答应做我的女朋友呢?”   云开雾说最后一句话的时候已经直起身,目光沉沉地看着李慕白,那郑重带着让李慕白蓦地心慌颤抖起来。   是啊,她怎么想的呢?要说她想要拒绝做他的女友的话,她没有那么在心里想过,毕竟那一听起来的诱惑就已经吸引住了她的心神。   可要说答应的话,总感觉这么能影响两个人郑重的事情,人生大事,她却是没做过这么随意的决定——跟着心走。   她的人生从来就没有跟着她的心走过,因为如果她跟着她的心走的话,那么在当初有人骂她,散播她的谣言,又或者是针对她的时候,她跟着心走的话,那所有的人都会被她撕碎的!   不光是用手,而且是她的眼,还有她的心,她的神思,以及一切的一切。   她用礼性克制引导生活的一切,让她的生活井井有条,所以她绝对做不出没有责任感地丢下所有预约好的东西,就因为突然想要去旅游或是其他原因,而报废那一切的行程……   她永远也不会是那一种人,所以她不能在没有考虑到有可预想的所有结果后,她是否能突破那一切,来答应和他一起生活。   这是很重要的事,所以她暂时不能答应。   云开雾的话音落了很久,他也一直在不动声色地看着李慕白的动作,结果却只发现她的眼神里有一丝亮光一闪而过之后,却又是恢复沉寂,并且还低下了头,沉默不语——   这是她拒绝回答的意思。   云开雾见她还真是软硬不吃,不免在心里暗道,呵,真是个自卑又自傲的家伙!   但面上却是风轻云淡,“好。那么,接下来呢,我大概会定居华国了,接下来你会怎么办呢,或者说,你有什么想法吗?”。   云开雾的本意或许不在于此,但李慕白的回答却恰好暗合他的心意——虽然并不怎么让他满意。   “我会远离让我失控的因素”。   云开雾听了这话,于是笑道,“我知道你一向说到做到,虽然有些遗憾,但很高兴我还有在人群当中吸引你的美色,不过”。   云开雾话头一转,凑近了她的眼,认真道。   “难道你丝毫没有想过,如果你可以掌控这个失控因素,那么你就会发现,没有什么是你不能做的了,那感觉很酷,不是吗?”   李慕白犹豫地点了一下头,但立刻反应过来又反悔了,双手摆动,“我不行的,我……”。   云开雾刚亮起来的眼眸一下子又暗了下来,薄唇也抿了起来,似乎对她的胆小失望至极。   李慕白见状心有戚戚,有心想要说些什么,却是很是不好意思地又低下了头,一副懊恼的感觉。   然后云开雾叹了一口气,把李慕白侧了一边的身体扳了过来,定定地看她,眼睛里有不容拒绝的力量。   “你不要一直这样,只能有难同当才行。难道非要把我的痛苦也告诉你,再像萧衍那样,原先你不跟他亲近,后来知道他被南山牧野伤害,觉得他不那么高高在上,所以才敢去安慰他……要那样,你才觉得我们平等吗?”   “你在我眼中很珍贵”,云开雾似乎想把这些话烙印进她的骨子里,说的很用力,“不同于你认为的珍贵……所以,现在你答应吗?”。   李慕白看着云开雾那么诚挚的脸,实在不好意思再拒绝,只好茫然地点了下头,虽然她也不知道这一下点头应允的是什么,但后来的李慕白,很快就会知道了。   ☆、第二十章   云开雾说李慕白“生不逢时”,所以正经生日还是别过了——虽然李慕白根本没想要过。   但这给云开雾很多机会,要补过她以前的生日了,满打满算足足有二十多个。   李慕白最近又有一个摄影工作要忙,所以并没有答应云开雾邀请她半夜三更去山顶看太阳的邀约。   “那,也太远了吧!我没有那个力气也没有那个情调,而且山上那么危险,我怎么能随随便便跟你去!”。   李慕白说的堂堂正正,拒绝得也越来越合情合理,云开雾差点就接不下去了。   李慕白说完见状就要走,但却被云开雾按住她要关起来的车门。   “我很欣赏你的警惕心,因为这对于女性来说很有必要,而且你对你的生命以及安危如此看重,这点也很感激你这一点。但我不希望我也是你戒备的人之一,如果你觉得会尴尬,觉得最危险的是我的话,那么不必担心,因为我真的,只是想邀请你去看日出而已……”   云开雾认真地眼看她,“而且这是我们成为男女朋友之后的第一次约会耶,你就想拒绝我吗?嗯”。   云开雾最后一个音节的尾音很重,挠得她心里痒痒的,所以李慕白就答应了——   结果后来李慕白因为山上太冷,她又是个极怕冷,只能和云开雾“相亲相爱”,本着友好互助原则,为对方取暖了。   天知道她这个二十多年来都没碰过男人的人,竟然第一次约会,就跟人睡到一个被窝里去了!这进展神速的,难不成她下一次就要创造人类了吗!   而后还有一次,云开雾死赖着非要去李慕白家里过一餐生日餐,李慕白不答应还不让她走!   李慕白余光看到后面的道具组就要跟上来了,无奈之下就答应了。   然后傍晚时候正想说没有号码,也不知道哪里就不去,喜滋滋地就要当做不知道,谁知道他却发短信过来让她做西国卷面,还言明他深谙李慕白绝不是那种主动的人,也不喜欢别人太主动,所以只好给她创造一个机会,可以对他表达表达她的敬仰之情啦!   然后李慕白又一次在拒绝云开雾的生日邀请上阵亡了。   唯一有一次打成平手,是那天李慕白参加影片开幕式没来得及换衣服,云开雾打开门时,就两眼放光道,“天哪!为什么你这次约会穿的这么精致,像个礼物一样,简直真让人不禁想拆开……”。   然后李慕白无奈了一句,“我没来得及换衣服而已”,云开雾的气势就垂败了一点,“你可以再解风情一点点”。   然后饭间,云开雾又不怕死地问,“怎么,这么多年不见,有找到更好看的手和研究对象吗”。   李慕白歪着头想了半天,然后一脸歉意,“抱歉,太多了,记不起来……”。   然后云开雾的手就这么又一点一点攥紧,一脸赌气凉凉地道,“记不清有什么用,连个小手不是都没拉上……”   李慕白的头就抬了起来,不言不语地看他,云开雾就认输投降了。   “呃,我只是,想问问你,还愿不愿意研究我嘛!干嘛这么认真啦!”   李慕白不禁好笑了一下,心里突然一动,就不禁问道,“你,和我在一起,是为了想和我发生关系吗?”   云开雾小心翼翼地问了句,“你是说上床?不是名词的那个!”。   李慕白轻轻颔首,然后反应过来后的云开雾就一脸激动的很用力点了点头,并提前在李慕白想说他羞不羞耻地时候开口了“我不羞耻,我不羞耻”。   李慕白一笑,酒窝恬恬,“可我们并不了解对方……”   云开雾就立即握住了她的手,认真道,“可能你不相信,但人总是自我的。就算人说不会害怕黑暗,可在黑暗中人的确是会害怕的,只有在那种情境下你才会发现你的本能多么强大,你的努力多么无力……”   李慕白眉头一皱,“嗯,你想说什就直说”   云开雾笑了一下,“当年我回国的时候,一直都在想你,在想怎么如果到时候我要怎么来找你,又或者我要怎么和你生活在一起——却从没想过你不会等我”。   李慕白一下子反应过来后就哭笑不得了,“你未免也太自恋了吧?那时候你……”。   云开雾伸出一指封住她的唇,平息了她有些较真起来的怒气大眼。   “我知道,我知道,那时候我什么承诺都没给过你,什么也没说过,也没表明心意——却这么理所当然地觉得你会和我在一起,当然很欠揍……可是”。   云开雾的脸凑近啄了一口李慕白气呼呼瞪着她的眼,继续隔开着桌子,慵懒地弯着身子,手放在她的脖颈后面,无意识地轻轻揉着。   李慕白还是不明白,“可你一点都不了解我啊,当时也没对我好到哪里去的……”。   云开雾笑着,“可我全了解你啊!而且,萧衍对你们那么好你为什么没跟他在一起?还不是喜欢我——你怎么了?”   云开雾看到李慕白一脸震惊,就着急地立起身来,看着发愣的李慕白就有些心急。   云开雾皱着眉轻轻摇她,“你快说啊!”。   然后李慕白突然推开他不可置信地道,“他对我也有意思吗?怎么不跟我说!”   云开雾听言,眼睛微眯,身子松懈了下来,声音却是危险道,“这么说,如果他跟你说了,你就要和他在一起咯?”。   云开雾眼睛紧紧的地盯着她,仿佛只要她说的不合心意就要对她“施以暴行”了。   李慕白没有说话,只是直盯着云开雾不说话,那双圆圆的眼盯得他心痒痒发慌,像是全身被蚂蚁爬过那样,似乎带着蜜意,让人想逃离,又不舍得。   云开雾的心三十多年来从没那么煎熬过,他本来笃定的心渐渐有些失去信心,直到他看见李慕白嘴角勾起的一抹笑容,才恼羞成怒地将她扑倒在地。   李慕白被呼呼地嘎吱,一边躲,一边笑,一边求饶,“我怎么会!这么多年来,我只要一想到要不要找个人一起的时候,就会想到你的笑……你已经那个笑了吧,虽然你有别的目的,但你是第一个对我笑的人……在我认为,分别是为了更好的重逢,而我很感激现在我们的重逢,让我可以有自信,勇敢的面对生活中的大多数苦恼”。   云开雾听了,手的动作慢了下来,李慕白慢慢坐了起来,笑的盈盈,眼里盛满了夕阳的光辉,亮晶晶地,“在我眼中,就和桃李不言下自成蹊一样,我喜欢你,所以想和你在一起——如果你刚好也喜欢我,肯接受我,而我们又互相知晓,那么在一起最好”   “如果你不喜欢我,这辈子也不会再回来的话,那么我一个人也好,反正我的人生从来都是一个人过,也有自己的舒心精彩,并不冲突……”   李慕白所剩的话被云开雾堵在了嘴里,直被他吻得头脑发晕,直直地仰头看着天花板,霓虹灯光随着窗边随风摇曳的窗帘闪动,隐匿闪现出她之前过往的一切。   李慕白试图想重新抓回注意力,但心思却越飘越远,而云开雾不知什么时候停了下来,眼眸出现在了上方,阻隔了她看天花板的视线,气喘道,“你那么不近人情,难道我不出现,你就真的一辈子孤独吗?”   李慕白似乎一下子回神了,平淡地眼看他——其实在这个时候李慕白的眼不应该这么清淡的。   但她就是满脑子在想些另一件事,但她还得应对云开雾现在的提问,所以李慕白顿了一下,“大概吧,反正我对那些事情并不怎么热衷……”   云开雾心烦意乱,这怎么可以呢!   而且她现在明显一副这么心不在焉的样子,格外地让人痛苦,他现在了看她的表现,有些怀疑她那么深情的原因太过简单——是他真的离开她太久了吗?所以她已经不是她了?   但要是之前不离开她的话,他也真的没有办法——当时那种情况,不仅他舅舅不会同意,连同他的家里也不会认可,而且她那时也才刚刚17岁!还有大把的人生可以塑造成自己想要的模样呢,他又怎么能在她最窘迫,什么也不知道这世界的情况下就“趁虚而入”,把她拿下。   而现在他有能力可以做到,一向不尽如意的生活也很幸运地把她送到身边了,她也大概喜欢上他,把他放在心上了……可为什么现在却如此冷淡?云开雾实在不明白。   云开雾心里有些忡忡,一下子沉默下来,然后问了她一句,“你还没答应我,愿不愿意当我一辈子的课题呢!”。   而李慕白明显又没抓到重点,头一偏,“课题?”   云开雾见她又恢复可以往常迷糊又精明的模样,不禁松了一口气,笑着说了,“我很喜欢研究各种各样的课题,时间长短都各不相同。就比如你,我已经研究到了现在,并且还想继续玩研究下去”。   李慕白眼眸一抬,“所以说,你也不知道会研究多长的对吗?很有可能就是明天了——那我想,这可能不太好,因为我性格不好,不喜欢这么未知风险太大的事情”   云开雾听出了这拒绝下的前提,是因为他无法保证他会一直爱她的缘故,可这世界上真的有永恒的爱情吗?   大概李慕白自己会说有,因为她自己到现在还喜欢着他——可这是基于她自己以为对他远距离“相识”的基础之上,如果他们真的在一起,那么在日常生活中又如何保障这种感情的继续呢?   慢着!云开雾的脑海里突然闪过了一些想法,感觉他好像抓到了什么——如果,李慕白担心的也是这个呢?   她的心不在焉不是因为其他,而是在长远地想到了他们的未来呢?   但云开雾顿时又觉得自己想太多,不然直接干脆地问就好了——   “我想我也不必问你能不能爱我到永远这样的我问题,毕竟所有的答案都只能靠未来解读,你和我都知道那不是说说就完了的事;但我想,要是你愿意的话,至少我现在非常迫切地想和你建立更加亲密的关系”,云开雾认真地看她道。   却没想到李慕白误解了那更加亲密的关系的含义,“我只和我的丈夫发生关系,因为我不想投资没有未来,有风险的感情。而且我不喜欢交际出门,也不想要结婚典礼——暂时就这些,你可以考虑一下然后答复我”。   云开雾一听此话,就有些愣了,看着如此凌厉过头的李慕白,像是从不认识她似的,有些不敢置信。   然后他一言不发地转身进了房间,李慕白的眼光顿时就暗沉了下来,有些失望地起身想走。   却没想到没掩好的门里传来云开雾打电话的声音,“父亲,我明天去领结婚证,你要是愿意过来看一下我妻子就来,不愿意就算了……”。   李慕白听后也不知作何感想,只是有些讶然于云开雾和父亲的对话竟然如此,而且他还一点也不加掩饰——   “我就和你说每个人有每个人的痛苦吧!现在你也觉得我可怜了吗?”。   云开雾挂断电话走出来,似乎心情被父亲的话影响有些不好,但看见李慕白软软糯糯地站在那里,心情又好了起来似的,朝李慕白揉了揉头,有些恶劣地把她的头发弄成一团乱遭。   李慕白抬头看他,站的端是树一般挺拔的身姿,俊逸非凡。   太阳的光线模糊了自己的眼睛,在这琉璃光转之下,李慕白蓦然就想起那天他送完自己日记本后,她送他下去等车时的雨天,是雨蒙蒙一片。   他们站了一会,终于,当云开雾似乎还想说些什么的时候,Alex远远地将车开来,稳稳停在了他们站立的这棵树下,然后云开雾就一句话都没再说,拍拍她的肩膀,走到车后座坐下,然后离开了。   真是幸运呵!   李慕白睡着前的最后一句话想的就是这个。   然后在这奇异四现的美妙夏日里,由着蒸腾地空气,将她人生中最后一点污秽黑暗的情绪,也都给带走了。   而萧衍后来知道他们的关系时,还特意跑来指责了李慕白一顿,“我们昨天才通过电话,可你和这个家伙都已经谈恋爱那么久了,竟然三天后结婚才告诉我!”   李慕白笑了一下,没有说话,却仍是看着他笑着,而萧衍最受不了李慕白这样笑了,简直让他无措到无法自拔。   所以他急冲冲地去找云开雾,要找云开雾算账,而云开雾却什么也没说,只是对他说了句谢谢。   机敏如萧衍知道,那是云开雾谢他守护她长大——李慕白因为自己才来首都发展,而自己尽力做好了一切,才让她的十七岁不至于那么慌乱,可到最后却因为自己被当做禁娈的自卑不敢追求她……   现在倒是,说什么都不合适了。   所以萧衍也就没有继续无理下去,而是和李慕白又开始一如既往地耍嘴皮子了。   萧衍没事找事找茬,“这真的好丑哦!”   李慕白瞥了他一眼反击道,“你别这样说,我有的眼光还挺好的”   “哪里?”,萧衍不解   “看人的眼光,比如说我看你就很不错”   “那是……”,萧衍一个人自顾自地得意洋洋   “你看吧,你也承认了!我的眼光就是不错”。   李慕白一脸的喜滋滋,而萧衍一脸假装郁闷,欢快的连早已宣誓所有权的云开雾都不禁嫉妒起来了。   索性第二天就要去领证了,云开雾也就放任他嘚瑟去了,并没多加理会。   只是李慕白在去茶水间倒水给萧衍的时候,不知为什么引起了疼痛,捂住肚子流泪,云开雾忙着送她去医院后,才得到了一个不亚于晴天霹雳的消息——   李慕白来姨妈了,这意味着他在新婚夜的前七天都早点当和尚过了,甩了和眼刀给唯数不多来参加婚礼的萧衍和Alex他们一眼,云开雾就带李慕白上楼去了。   好不容易才安排细致妥当,云开雾这才发现李慕白一个晚上都很沉默,还有些忧伤似的。   云开雾凑在床边一手撑着头,一手点她鼻子,看她湿润的眼睛就那么仰头看着自己的倒影。   李慕白却一下子拉住了他,为难地低沉了一句,“对不起,我忘了这个了——我,以前营养不良所以身体不好,如果生不出小孩……”。   云开雾按住有些挣扎想坐起来的李慕白,嘘了一声,“那我也还是要娶你”。   李慕白像是被暂时安抚了,却是在半夜偷偷要跑出去。   “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要觉得有什么地方配不上我的,我就是一个普通人而已,没有我父亲向你说的,你必须要生个小孩来继承家业的,你不必……”。   云开雾在星夜的荒野道路上截住逃跑的李慕白,追的满身尘土,精疲力尽的云开雾埋首在李慕白瘦弱的膝上,如华的月光撒在他紧闭着的眼睛上,李慕白这时听到他低沉的声音。   “我,我……我被一个女人强过,因为我的父亲为了要留住我,他为了打败我的自傲……而我也似乎真的被打败了”。   云开雾低声哭泣,“我把这一切都埋在心底,就怕你觉得我会配不上你……而我现在说了,你也会离我而去的对吧,就算没有,也不会那样看我,觉得我曾经很幸福了对吧?孩子的事情,你……你不用勉强也可以,只要你不要看低你自己就好……我不喜欢你看低你自己”。   云开雾抬头,苍白的脸上蓄满泪水,深色的眼眸里露出绝望的眼神。   李慕白不禁在这目光下就黯然了,她看了云开雾的眼很久,不知为什么似乎从他的眼里看到自己,好像自己就是个决定他生死命运的屠夫,一念即永恒。   李慕白坐在这苍茫的月色下,身上沾满了夜深人静的重露,浑身也凉得发抖,她在心里呐喊,“我也是这样努力过的啊!我努力了那么久才配得上你……”   眼里浸透了悲伤,她刚要起身,却陡然看见云开雾眼底的瑟缩,云开雾似乎觉得自己不配在她身边似的想要离开。   李慕白就忍不住的紧紧拥抱住了他,“我不讨厌你,你也别讨厌你自己……还和我在一起好不好”   背上轻轻被一双温热的手轻拍着,云开雾只听到一声低低喃喃地声音,“我们都别看低自己……我喜欢你”   …………   逃跑之夜被云开雾又提溜了回来李慕白,从此冠上了患有结婚恐惧症的恶名,为了避免这个称号影响自己的一世英名,从此以后李慕白答应了很多“非人”的条款。从上到下,从里到外。   似乎他们都遗忘了那件不愉快的事情,但事实上这却其实可以是被只得留作纪念的成长而已,只不过代价却有些沉重而已。   结婚后的第一天,因为李慕白身体不适,没有办法同床。   所以为了弥补,换李慕白给云开雾洗澡,因为据李慕白所说,他现在是她的所属,自然由他处理才算她认同的一身嘛!   然后,过了那晚,当夜没有上过床铺的李慕白这辈子再也没想帮云开雾洗过第二次澡了。   第二天晚上,李慕白才后知后觉说想换个新被子吧!   就钻进去被罩里整理被套,结果云开雾也钻了进来,湿漉漉地一阵闹腾,李慕白坦坦地说她不习惯和人共眠,云开雾一个大男人竟然嘟嘴,可怜兮兮地装傻,“那我们结婚就是为了这样?!好吧,那么我不会逼你”。   李慕白一时看了有些心软,不由地解释道,“不是,我就是有些紧张……”;“啊,那没关系,抱抱就不紧张啦!”。   云开雾一个紧紧地拥抱抱了上来,害李慕白都有些翻了白眼。   …………   当然,最后云开雾先生也还是吃上了美味佳肴的,虽然不是指李慕白的厨艺甚好,但,好吧,那也是在夸李慕白好就对了。   日子就这么一天一天地过,每天云开雾都很认真的负责完工作,充实自己,加上当爸爸的准备工作,以及锻炼,所以每天都挺忙挺晚睡。   李慕白也是,她也一向是个忙起来几乎啥也感觉不到的人,所以两个人还是很好相处的——有多接触而升温了感情,却没被生活的琐碎磨灭了感情。   不过如果有哪天李慕白下班回来,发现云开雾没在工作,而是洗得喷香躺在床上看书时,那么李慕白就要做好准备了。   到底是先吃云开雾热好的晚餐,还是先去洗澡,又或者是先去洗澡再吃晚餐,不过先吃完菜洗澡胃会下垂,可要是先洗澡的话,李慕白就有可能陷入连饭都吃不上就要先被吃了的深深忧伤。   这条李慕白回来也是,为家里新养的狗狗提回婴儿篮里的小主人后,李慕白捣鼓好她堆积的工作后一回头,云开雾又是洗的白白净净地躺在床上,看上去无辜得像个任人宰割的人参娃娃,但其实真相并非如此。   现在,李慕白不仅要应付呀呀开口说话的小宝宝的无意识提问,比如说“麻麻,为什么我不姓云呢?”。   李慕白就会在继续回答一百零七遍,“你爸爸本来就不姓云啊!”。   然后宝宝又会问,“麻麻麻麻,为什么我不姓云呢?”,李慕白……   而最恐怖的言语攻势还不属于这个,尤其是有其子必有其父的云开雾,才算是最可恶的人,没有之一。   不消说他天天在床上洗白白等好的时候就算了,晚上就会在夜深人静时分,还会凑在她耳旁笑笑地说一句,回复李慕白对云开雾儿子闹腾她,而向自己的告状行为。   “桃李不言下自成蹊——我们的儿子李不言来了,你以为李成蹊还会远吗”。   其实啊,爱一个人,大概就是像生病,吃饭一样稀疏平常的事吧,只不过是因为两个不同的人在一起,才创造出那么多的美好而已。 小说下载尽在http://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 书本网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